當(dāng)天晚上她喝多了,哼著歌在屋子里轉(zhuǎn)悠。我把杯子洗干凈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她坐在我身邊,臉頰緋紅,目光迷離。她越靠越近,整張臉擋在我眼前,像看著奇怪生物一樣看著我:“你的眼睛一個是單眼皮一個是雙眼皮。”說話間噴了我滿臉的酒氣。“你的鼻子很挺拔。”她伸出手捏了捏,“真的?!彼职咽种阜诺轿业淖齑缴?,然后嘿嘿地笑了笑,接著很認(rèn)真地問道:“你想不想吻我?”
我們四目相對,很平靜,不緊張也不尷尬,我搖了搖頭。
“是不敢還是不想?”
“是不是時候?!蔽艺\懇地說道。
她猛地把身子離開我,人也清醒了許多,站在離我一米遠(yuǎn)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皩Σ黄?,我有些喝多了?!彼闷鹜馓淄庾?。
“我送你回去吧?”我站起身。
“不用,不用?!彼龜[著手就出了門。我追到門前,她在電梯前突然回過頭問道:“你是不想乘人之危?你覺得這樣對我是道德還是不道德?”
我沒有回答這個難題,她進(jìn)電梯之前,還是禮貌性地沖我揮了揮手。
人要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克制自己的感情,我一直這么認(rèn)為,或許是這個冬天以及冬天里所有溫吞的日子把我的激情都壓制住了,讓我不太能夠?qū)ι钜约皩θ巳计鹣M?/p>
但是,在一夜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后,我還是決定要試一次。就如同白水一般的日子,如果不主動做些什么的話,光靠等待和生活的垂青是無法有所改變的。
第二天上午,我穿戴整齊地敲響了她的房門。她只把門拉開一條縫,探出頭來,有點驚訝地道:“怎么是你?”
“在家啊,還真害怕你工作去了?!蔽矣悬c手足無措。
“有事?”她稍顯冷漠,接著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不好意思地道:“那個,昨天我喝多了……”
我不待她說下去:“我之前不是還欠你一頓飯嗎,中午有時間嗎?餐廳位置我都訂好了?!?/p>
她露出為難地表情:“恐怕不行?!比缓蟀验T整個拉開。我看到屋子里亂七八糟的,正中央擺著幾個紙箱子。
“這是?”我已看清了全部。
“在收拾東西,搬家。”她指了指屋子。
“搬去哪?”我還抱著一線希望。
“回老家?!彼髅骱軅械珔s裝作輕松,“實在不想待在北京了,太累了。”她試圖解釋。
“不出國了?”
“不出了,突然覺得出國也沒什么意思,這世界在哪還不都一樣。”她俯下身往箱子里裝東西。
我站在門前,不知道是該進(jìn)去還是該轉(zhuǎn)身走掉。
“我?guī)湍惆??!蔽艺驹谠貨]動。
“不用了,別人越幫越亂?!彼f得是“別人”。
“什么時候走?”我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聲音不顫抖。
“明天。”
“哦,這么快。”我讓聲音又松弛了一點,“那我送你吧?”
這回她沒拒絕:“好啊,正好有箱子拿不動?!?/p>
對話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我仍舊站在門外,空氣尷尬了幾秒鐘:“那,我先走了?!?/p>
“嗯,拜拜?!彼酒鹕愍q豫了一下關(guān)上了門。
我坐在電梯里,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于是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塞進(jìn)外套口袋里,出了樓道,就看到下起了雪。這回是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我的身上,可是一點都不冷。有幾個小孩在小區(qū)里玩耍,在等待著雪再下多一點,就可以打一場雪仗。我光顧著看他們,沒有注意腳下,腳底一滑,摔倒在地上,起身褲子上沾了些雪,我用圍巾拍打了幾下裝作沒事一樣大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