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特麗采于1290年去世后,但丁覓得她的后繼者,在對她的愛中尋得慰藉,這名女子并未具名,只被稱作“溫柔女郎”(或“善良”、“親切”的女郎)。他因失忠于對貝特麗采的回憶,而飽受情感折磨,寫了若干首詩歌,表白了這一矛盾心情。有些詩歌收入了《新生》,并加以討論。開頭為“你們用思想……”的這首詩雖未加收錄,但屬于同一時期,是情感矛盾主題的延續(xù)。但這首詩有些去個人化,因為他對“溫柔女郎”的愛這時已經(jīng)演化為另一種精神。
在《新生》的結(jié)尾處,但丁講述了孩童時期的貝特麗采形象出現(xiàn)于自己眼前,戰(zhàn)勝了他對“溫柔女郎”的迷戀。在另一個意象中,貝特麗采出現(xiàn)于天堂,這讓他決心在自己能寫出更好的詩篇之前不再寫詩紀念她。
為達成此愿,我要盡我的全力。這一點,她心有所知。因此,如果滋養(yǎng)萬物的主愿意讓我的生命延續(xù)一些年頭,我希望能為她寫出迄今世上還沒有人為任何女子寫過的詩句來。
當(dāng)他寫下這些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始了哲學(xué)研究。他的心智如此癡迷,猶如再度陷入了愛情。他將這種體驗歸為對“溫柔女郎”的愛,兩者看起來也似乎在時間上重合。關(guān)于這一所謂的“雙重想象”,但丁將在文風(fēng)較《新生》更加成熟的《饗宴》中加以闡釋。他并非是在貶低《新生》,只是要借新作品來作闡釋。他在《饗宴》中談及對貝特麗采的愛和對“溫柔女郎”的愛之間的矛盾,且宣布前者取勝。這似乎和他在《新生》末尾處的說法不一致。但如果我們認為他的意思是指當(dāng)他在研究哲學(xué)時,有一種新的愛啟發(fā)著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那么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他先是解釋了創(chuàng)作可以并應(yīng)該用四種方式加以闡釋,他分別稱之為字面的、語言的、道德的和類推的方式。字面上,作品是一種“美麗的虛構(gòu)”,是一件偽裝的外衣,在其表面下,有一層寓言之意。他引用了奧維德的俄耳甫斯神話為例。俄耳甫斯靠七弦豎琴可以馴服野獸,讓樹木、山石朝自己移動。這個故事的真實意思是說,一個智慧的人可用自己的聲音讓殘酷的心靈變得溫柔、謙遜,并可隨意支配那些沒有知識或技能的人。至于詩人們?yōu)楹我眠@種方式隱匿真實的意圖,他將在第14部分加以討論。
為了說明這些道德和精神層面的意義,他從《圣經(jīng)》中引用了兩個文本。他建議說,傳道者應(yīng)該仔細尋覓道德觀念,為了自己,也為了聞道者。他以《福音書》中耶穌上山顯容的故事為例。耶穌上山時只帶了3個門徒。這個故事的道德意義即,在做最隱秘的事情時,應(yīng)該只能有少數(shù)同伴相隨。
若故事的字面意義關(guān)乎更高層面的事物,則可從中看出寓言或精神層面之意義。他引用贊美詩第104首為例:“以色列出了埃及,雅各家離開口說異言之民。那時,猶大為主的圣所,以色列為他所治理的國度。”很明顯,該贊美詩的字面意義是真實的,但其精神意義也不假。
即當(dāng)靈魂脫離罪惡,便變得神圣、自由,成為自身之主人。
從這些例子來看,但丁在寫《饗宴》的同時,似乎并未考慮到同一個文本會產(chǎn)生所有四種闡釋。而當(dāng)他在寫給坎·格蘭德·德拉·斯卡拉的書信中解釋《神曲》意義的時候,他展示了同一個文本可以闡釋為四種意義。
他接著解釋第一首合組歌的字面意義。一開始,他提醒讀者注意《新生》最后幾章,其中他寫到“溫柔女郎”,寫到在貝特麗采死后她如何同情自己。為了解釋對貝特麗采的記憶與新愛之間的沖突,他提到推動金星運轉(zhuǎn)的天使之靈,因為他們是愛的力量之源泉。因此便有了作品第一段關(guān)于天文學(xué)的科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