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禮部蓋完最后一個章,天上太陽已經(jīng)開始西斜欲落,好在大唐帝國官僚機構(gòu)并不是太官僚,效率頗高,負(fù)責(zé)發(fā)放書院入院試資格憑證的衙門距離禮部不遠(yuǎn),而且到了這個時間還開著門,門口圍著三兩名剛剛拿到憑證的年輕人在小聲議論。
“老住在客棧也不是個事兒,沒辦法和同窗們多多親近?!?/p>
“提前搬去書院住倒是不錯,說不定還能認(rèn)識一些師兄師姐?!?/p>
“書院住著可不便宜,比長安城最好的悅來客棧獨院都要貴些,說起來還是太祖皇帝那時候好,那時候書院可是食宿全免?!?/p>
“何至于省這些小錢,依我看能提前一天去書院也是好的,多熟悉一下環(huán)境,通過入院試的概率也大些,我可聽說軍部這次發(fā)了瘋,推薦了七十幾個準(zhǔn)考生……”
寧缺正準(zhǔn)備往里面走,忽然停下腳步,看著那名年輕書生揖手一禮,問道:“這位兄臺,您剛才的意思是說……現(xiàn)在書院不包食宿了?”
那三人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寧缺,大概是想說連這都不知道,你還考書院做甚?
寧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背著人當(dāng)著桑桑興高采烈嘲笑他人是白癡,這時候被人當(dāng)面表示你是白癡,自然無法接受,轉(zhuǎn)身進(jìn)了大門。
待再次他出來時,大門口那幾名年輕書生早已不見,不然看到少年微白的臉色,肯定會好生嘲弄一番。
桑桑一直等在門外,她舉著大黑傘擋著夕曬以免自己的臉變得更黑,正瞇著眼睛高興于這主意不錯時,忽然看到寧缺的模樣,頓時緊張了起來,小跑到他身前,顫著聲音問道:“怎么了?書院不準(zhǔn)學(xué)生帶侍女?你有沒有和里面的大人說,我可以給書院做幫工,只要有個住的地方就行?!?/p>
“不是這個問題。”寧缺嘴唇有些發(fā)干,看著她聲音微啞說道:“我剛才問清楚了,原來書院根本就不包食宿,也就是說我如果考上了,每個月都要出三十兩銀子?!?/p>
“三十兩?”桑桑下意識提高音量,尖聲喊道:“那還讀什么讀!”
這句話說出口,她便知道沒有任何意義,蹙著眉頭愁苦看著寧缺說道:“少爺,我們這些年存了七十六兩三錢四分銀子,這一路上跟著公主走一個銅板都沒有花過,加上賣掉馬車的錢,將軍的資助還有最后收的賭債,攏共加起來也不到二百兩銀子,這到長安后又住了兩天客棧,吃了五頓飯……”
寧缺阻止了小侍女的碎碎念,不安說道:“入院試一個月后舉行,看來我們還要住一個月的客棧,你得把這筆開銷算進(jìn)去?!?/p>
桑桑這時候如果能夠看到自己的臉色,想來她的心情能稍微愉悅些,因為那張微仰著的小黑臉因為震驚和不安變得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