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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畫 第二部分(14)

國畫 作者:王躍文


車到玉琴跟前停下,她卻沒在意這輛車,正朝遠(yuǎn)處張望。朱懷鏡猜想她一定是在等什么客人。他從車?yán)镢@了出來,大方地喊了聲:“玉琴!”

玉琴忙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臉飛紅云。她伸過手來放在朱懷鏡手里,說:“哦,我還沒看見是這輛車哩。老雷還有客人,讓我來恭候幾位?!?/p>

朱懷鏡本想同她握一下手就放開的,卻感覺放不下,便牽著她一一介紹張?zhí)炱婧头矫鬟h(yuǎn)。她抽出手同兩位客人握了一下,說道歡迎歡迎。門廳里面就出來幾個人,喊道:“朱縣長你好?!?/p>

朱懷鏡回頭一看,見是縣計委、財政局、水電局的幾位頭兒,算是老部下,仍叫他朱縣長。原來他們早等在這里了。還有一位年輕人在一邊望著他客氣地笑,他想這可能就是張?zhí)炱娴拿貢√?,便伸過手去。年輕人雙手握過來,俯著身子搖了一陣兒,說:“朱處長好朱處長好?!?/p>

客氣完了,玉琴請各位上樓。大家又客氣著讓了讓。進(jìn)了電梯,朱懷鏡忍不住望了一會兒玉琴。玉琴又笑了笑,說:“還是安排在蘭亭?!彼f著便望著朱懷鏡微笑。這微笑在場的人看了沒覺得有什么,朱懷鏡卻感到五臟六腑頓時舒展開了,止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玉琴專門強調(diào)蘭亭,他覺得意味深長。他一時不能明白這意味到底是什么,只是隱約覺得蘭亭似乎有某種特殊意義。朱懷鏡好像又捉摸到了那天晚上在藍(lán)月亮的感覺了。他剛才本來同張?zhí)炱娌⒓缱咴谇懊娴?,等電梯停了,就讓讓別的人,自己留在后面了。玉琴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也讓客人先出去,又叫過一位服務(wù)小姐,讓她領(lǐng)客人去蘭亭。

兩人走在后面,朱懷鏡問:“這幾天好嗎?”

玉琴笑了笑,望一眼朱懷鏡,說:“我不好,你能怎么樣?”

朱懷鏡就大膽起來,說:“你真的不好,我就來陪你。”

玉琴見前面的人轉(zhuǎn)彎了,就捏了捏朱懷鏡的手,說:“不說這個了,就到了。是你請還是誰請?”

朱懷鏡懂得玉琴的用意,只說:“是張書記請,你只管替我安排好就是了?!?/p>

大家剛?cè)胱?,雷拂塵拱手進(jìn)來了。朱懷鏡忙起身同他握手,一一介紹客人。雷拂塵連說貴客貴客,又說只要是朱處長的朋友來了,就是我的朋友。朱懷鏡聽雷拂塵這么一說,自然覺得很有面子。馬上又覺得有冷落了方明遠(yuǎn)的意思,就再次向雷拂塵介紹方明遠(yuǎn),說:“這位方處長是皮市長的秘書,也是我的好兄弟啊。”

雷拂塵便再次同方明遠(yuǎn)握手,又是久仰,又是請多關(guān)照。同客人豪氣喧天一陣,雷拂塵說:“這邊就請梅總好好招呼。我那邊還有好幾桌客人要打招呼,都是市委、市政府和一些市直部門的宴請,也是怠慢不得的啊。請各位盡興盡興!”

服務(wù)小姐便上茶,遞熱毛巾,一應(yīng)如儀。上茶的正是上次斟酒的那位趙小姐。朱懷鏡望她一眼,也不打招呼,怕玉琴講他好記性。玉琴坐在他的身邊,暗香陣陣。眼前這些服務(wù)小姐也不像上次那樣刺眼了。他如今只是心儀著玉琴,便為上次對趙小姐心猿意馬而羞愧,暗地里罵自己好沒見識??山裉觳幌雽τ袂偬莻€了,他到底弄不清她是怎么回事。

趙小姐端了酒水過來,朱懷鏡就望望張?zhí)炱妗執(zhí)炱姹臼莻€什么場合都放得開的人,今天見玉琴在座,倒顯得有些拘謹(jǐn)了,竟忘了招呼大家喝什么酒。朱懷鏡見他沒有反應(yīng),就問:“是不是大家隨意?”

張?zhí)炱孢@才有了狀態(tài),忙說:“一律白酒,一律白酒?!?/p>

朱懷鏡望望玉琴,說:“女士就自便吧?!?/p>

玉琴說:“我喝礦泉水?!?/p>

朱懷鏡就輕輕問玉琴:“王朝白也不來一點兒?”

玉琴腳便在下面輕輕踢了一下他,輕聲道:“傻瓜!”

這聲傻瓜叫得朱懷鏡很是舒服,立即興奮起來,說道:“玉琴就不喝白酒了,我們不能為難女士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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