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好意思太生硬了,就拍拍女人的臉蛋兒,說:“我今天狀態(tài)不好,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滿足你?!闭f明天當(dāng)然是推脫話,他想這一輩子再也不會來這種地方了。
女人赤裸著身子坐了起來,目光幽幽的,說:“你不高興是嗎?”
“沒有?!彼贿叴┮路贿呎f。
“你的臉色不好,是怪我沒有陪好你是嗎?”女人雙手抱著乳房,自憐自愛地?fù)崦?/p>
“沒有哩。”他仍埋頭理著衣服,不去看她。他知道那對大白兔又在招惹他了。他發(fā)誓不再去碰它們。去他媽的,不就是兩團(tuán)肉嗎?一樣的碳水化合物!
才要離開,他又怕太失禮了,就端起女人的下巴,說:“我忘不了你的?!?/p>
女人彎著頭,做了一個嬌態(tài)。
出了門,一時不知要往哪里去。估摸片刻,才弄清了方向。走到休息間,不見雷宋二人。他們兩人這會兒也許正在銷魂,他就顧不上再等,一個人徑自出來了。就像轉(zhuǎn)迷宮一樣七彎八拐,才到了電梯口。鉆進(jìn)電梯才知這是九樓。電梯卻是上樓去的,里面已有一男一女,黏在一起說悄悄話兒。男的只怕快六十歲了,女的不過十七八歲。電梯直到十六樓才下來。只剩他一個人了,他突然忍不住,“啊”地大喊了一陣兒。他心里悶得慌,可這個世界找不到一個可以任他叫喊的地方,只好躲在這里喊幾聲。哪知一叫喊,鼻子竟有些發(fā)酸。他忙搖了搖頭,長長嘆了一口。不可以這么脆弱,早不是哭泣的年齡了。
到了一樓,電梯門一開,就見玉琴站在大廳里。她已換了一襲淺醬色呢外套,下擺處露出一線米黃色長裙。剛才吃晚飯時她穿的是什么衣服?好像是那種職業(yè)女性的西裝。一見玉琴,他不由得心虛。想躲她是躲不了啦。玉琴馬上就看見他了,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卻沒有迎過來。他感覺她的笑容里有一種冷漠或者傲慢。這女人怎么一下子變了一副臉孔?一起吃飯時那么熱情呀?難道像她這樣在場面上走動的人,注定都是逢場作戲嗎?從電梯口走到玉琴跟前不過二十來步,卻似萬里之遙。他幾乎不會走路了,腳桿兒僵直,腿彎兒卻在發(fā)軟,雙手也左右不是地方。
玉琴伸手同他輕輕帶了一下,問:“不玩了?還不到二十分鐘哩。他們兩位呢?”
他說:“他們還沒有下來。老雷拉著我說了一會兒話。我又不太習(xí)慣去那些地方,頭也有些痛,還是回去算了。”
玉琴笑著問:“是嗎?我送送你吧。”
朱懷鏡沒想到玉琴會提出來送他,忙說:“不勞你了吧,你正忙著哩?!?/p>
玉琴說:“我下班了。你到門口等等我,我去開車?!?/p>
也不由他說什么,玉琴就開車去了。一會兒,一輛白色本田轎車開到他面前。玉琴搖下車窗,請他上車。
朱懷鏡上了車,說:“玉琴你開慢些,你喝了酒哩?!?/p>
玉琴偏頭朝他笑笑,說:“我會小心的,要是讓你這個大處長有什么閃失,我就擔(dān)當(dāng)不起了。”
“不是這意思。我的命又值幾何?我是擔(dān)心你?!敝鞈宴R說過之后,又補(bǔ)了一句,“真的哩,你不相信?”
玉琴便側(cè)過頭望他一眼。他感覺玉琴在望他,卻不回過頭去,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前面閃爍的車燈。玉琴開了音樂,曲子纏綿而憂傷。
兩人都不說話了。車開得很慢,朱懷鏡微微閉著眼睛,心里說不出的空虛。想起桑拿室里的事情,他心里羞愧難當(dāng)。這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不是人的事情了。從今往后,在別人眼里他仍然還是有臉有面,說不定以后發(fā)達(dá)了還會是個人物??伤约褐雷约翰皇菛|西!
到了市政府大門口,他才開腔,說:“謝謝你玉琴。車就不進(jìn)去了,要查驗證件,好麻煩的?!辈乓萝嚕只剡^頭說:“玉琴你今天酒也喝得不少,一個人開車回去小心一點兒。這樣吧,二十分鐘之后我打電話給你。我要知道你安全到家了才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