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基特博士的教育方法(2)

雪萊傳 作者:安德烈·莫洛亞


這種教育制度所深藏的秘而不宣的目的,就是要造就一些同一類型的嚴酷無情的性格。學生在行動上有很大的獨立性,然而,嚴格制止創(chuàng)新。譬如獨到的見解、與眾不同的服飾或別出心裁的語言等等,都是要受到申斥的彌天大罪。有些學生對探索生活和思想意識的問題有較濃的興趣,就被當作難以忍受的矯揉造作,必須用武力加以糾正。

該校學生的生活就是這樣的。絕大多數(shù)英國青年對這樣一種生活絕無惡感,因為伊頓學校是一所由國王創(chuàng)建的學校,而且離歷代君王近在咫尺,深受王恩的蔭庇。他們以能維護這所具有悠久歷史的學校的傳統(tǒng)而深感自豪,這種自豪感足以補償他們所受的痛苦。只有幾個生性敏感,血氣方剛的學生才會為這樣的生活而感到痛苦。年輕的珀西 ?比希 ?雪萊就是其中之一。他是蘇塞克斯郡一位非常富有的財主的兒子,比希 ?雪萊爵士的孫兒,男爵爵位的世襲繼承人。他對該校的環(huán)境就顯得很不適應。這個長得極其英俊瀟灑的孩子,有一雙炯炯有神的藍眼睛,一頭金栗色的鬈發(fā)和嬌嫩的皮膚。他經(jīng)常顯露出一種精神上的不安,這對一個有他這樣地位的男子來說,是極不尋常的;同時,他又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傾向,那就是對俗規(guī)表示懷疑。

他剛進學校時,六年級的那些學長見了他那纖弱的身軀,天使般的容貌以及他那女性般的動作,以為他性格怯懦,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對他施以淫威。但是,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任何一種威脅都立即會激起年輕的雪萊的猛烈反抗。在他那纖弱得不堪一擊的軀體里,具有一種不屈不撓的意志,這就注定了他必然會有離經(jīng)叛道的行動。他的眼睛,在安寧時帶著一種夢幻般的柔情,一旦受到熱情或憤懣的刺激,就會射出一股異乎尋常或近乎野蠻的光芒。他那平時低沉而又溫柔的嗓音也會一反常態(tài),變得尖厲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雪萊對書籍的酷愛,對運動的輕蔑,他那迎風飄曳的頭發(fā),他那袒露出女性般的頸項的襯衫,總之,他身上的一切,都觸犯了那些學監(jiān),而在這個小團體中,學監(jiān)是負責、維護一切道貌岸然的粗俗行為的,并為自己的職責感到自豪。雪萊從到伊頓的第一天起,就斷定,對“書童”所施行的暴虐是完全違背人的尊嚴的。因此,他斷然拒絕服侍他人,這就使他成為大逆不道的人。

大家都叫他“瘋子雪萊”。那些最強壯的“審訊官”發(fā)現(xiàn),他打起架來像個女孩似的張開雙手,又打又抓,情急時,往往破釜沉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于是,他們放棄了一對一的方法來攻擊他,而是采用折磨的辦法來“拯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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