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吧你！”半煙說，“那個狐貍才千字十元?！?/p>

楚歌笑笑，替半煙咬開瓶蓋。“你是美編吧？”

“學過三年畫，會畫俊男靚女圖?！卑霟煛翱┛钡匦Γ拔沂腔烊兆拥?，你是搞藝術的，沒有可比性?！彼纫豢诰疲櫚櫭?，說：“這酒怎么這味兒？過期了吧？楚歌你嘗嘗?！?/p>

她把酒瓶遞給楚歌，楚歌接過來，瓶口位置的唇印隱約可見。楚歌就著瓶口喝一口，又喝一口，說：“沒喝出特別。”

半煙接過酒瓶，看看?！澳愠粤宋业拇礁??！彼嬷^發(fā)，一臉壞笑地對楚歌說。

“我在雜志上見過你的畫，真的不錯?！背鑼⒛抗廪D向別處，“簡約流暢，無拘無束……”

“打?。　卑霟熣酒饋?，“我去拿些燒烤?！?/p>

回來時，手里卻只擎著兩串。“都被狐貍搶走了。”半煙說，“我又搶了他的?！?/p>

楚歌晃晃手里的酒瓶?！岸嗪赛c。”

半煙就多喝點。喝光一瓶，又喝光一瓶。她和楚歌每人喝掉五瓶，再站起來，就成了橫行的螃蟹。她問楚歌：“今天晚上為我畫張頭像，行嗎？”楚歌說：“太行了?！薄昂诎谆??！卑霟煕_楚歌傻笑著，“簡約流暢，無拘無束。一樹梨花壓海棠……”

楚歌的臉微微一紅，說：“我去給你拿瓶礦泉水?！?/p>

野外燒烤那天，楚墨一滴酒都沒有喝。他是大家的廚子、仆人、司機、保鏢、向導、清潔工，念蓉很滿意他的表現(xiàn)。她認為對楚墨來說，這樣的小折磨不但有必要，并且非常有必要。

不過她真的再沒有提起那個雨夜。日子如同河流，泛一個很小的波瀾，又開始靜靜往前，念蓉喜歡這種生活。

整整兩個星期，楚墨沒有與靜秋聯(lián)系。沒有聯(lián)系不等于沒有消息，莫高告訴他，靜秋的茶館，仍然門可羅雀?！霸龠@樣下去，她和蕭健非賠死不可?！蹦哒f，“你也不替她想個辦法?！?/p>

“我能想什么辦法？”楚墨說，“現(xiàn)在我們連面都不見?！?/p>

“你就是個沒良心的?！蹦哒f，“你肯定把她睡了，然后假惺惺地對她說，靜秋，我不想因此影響到彼此的家庭……”

“你的嘴巴越來越臭。”

“捅到痛處了？看來我一語中的?！?/p>

“你可以讓你的狐朋狗友們去靜秋的茶館里消費。”楚墨說，“三十八塊錢一位，反正不貴……”

“開半天車就為去喝壺茶？”莫高說，“如果那里有麻將，還能湊幾個人去摸兩圈，問題是，那里沒有麻將……”

“她討厭麻將?！?/p>

“我還討厭喝酒呢。為了生活，不一樣得陪人灌？”莫高不滿地說，“生活里哪有底線可言？”

“生活里沒有底線？”

“底線是可以改變的。剛結婚那會兒，我想我的底線是‘可以肉體上背叛冬玲，但不可以靈魂上背叛冬玲’，可是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靈魂上背叛冬玲了？”

“似乎有那種苗頭。這幾天，我滿腦子都是阿芳……”

“你到底肯不肯幫忙？”

“給錢！”莫高伸出手，說，“五十塊錢一位！跟張藝謀的《幸福時光》學學，我找?guī)讉€朋友去捧場?！?/p>

“是三十八塊錢一位?！?/p>

“汽油不用花錢？”莫高翻翻眼睛。

楚墨盯著莫高死魚般的白眼，他想一拳將莫高的鼻子打歪。

事情就這樣放下了。楚墨既沒有自己掏錢讓莫高找朋友去消費，也沒有替靜秋想到擺脫困境的辦法。幾天以后再遇到莫高，莫高問他：“知道靜秋為何遲遲沒有將茶館轉讓出去嗎？”

楚墨說：“沒有合適的下家?！?/p>

莫高說：“當然不是。是因為蕭健的自私?！?/p>

“因為蕭健的自私？”

“靜秋一直想開個骨湯店，但蕭健不讓。蕭健害怕面對太多人，他不敢向太多人展示他的殘疾。”

“茶館里不一樣嗎？”

“畢竟人少些?！蹦哒f，“并且，假如他不坐在輪椅上，沒人知道他殘疾?！?/p>

“骨湯店也可以。他照樣可以坐在收款臺里……”

“或許他害怕靜秋成功吧。如果靜秋成功了，他會更加自卑。說白了他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對他與靜秋的婚姻沒有信心……”

“你猜的？”

“靜秋對我說的?！蹦哒f，“前幾天，我拉了幾個朋友過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