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回過神來,深深地吸了口氣,掉轉馬頭,“傳我?guī)浟睿驊c州挺進!”錢喬致,當年本王為你求了個重金侯的頭銜,今天該是你投桃報李了!
涼風習習,月下繁城。
“你說什么!”功成歸來的韓月殺暴吼一聲,看向馬下,“她來了?!”
“是?!表n琦驕傲地說道,“此次計退明王,全都是小……不,全都是那位大人的主意?!?/p>
“哦?”攜新將歸來的凌翼然瞇起桃花眼,心癢難耐地問道,“她人呢?”
韓琦一臉難色,“大人……大人,她……”
“琦叔!”韓月殺急得握緊馬韁。
“她讓屬下將白子奇趕到內(nèi)城的北霆門外,說是要腌制脯醢以奠之。”
“胡鬧!”韓月殺一揮馬鞭向北馳去。
“駕!”凌翼然勾起嘴角莞爾一笑,策馬緊跟。
“這……”降將王仲文看著遠去的兩人,微訝。
“將軍。”韓琦向他拱了拱手,“請將軍下馬休息。”
“好?!辈幻魉缘耐踔傥目聪蜻h方,恍然大悟。計退五萬大軍,是個將才,也難怪韓將軍和九殿下對他如此看重。嗯,看來這次投了明主啊。
云卿提著劍,踏過橫斜的尸體,一步一步走向在地上爬行的白子奇。
長風落葉,枯藤殘花。西風蕭瑟,入骨寒涼,這就是她記憶中的秋夜。
星子墜天,涼露似淚。魄似娥眉,清輝染血,這就是她記憶中的弦月。
“不……不……不要……”
尖聲入耳,讓云卿的心越發(fā)冰涼。她面無表情地拽起白子奇的頭發(fā),垂下劍尖,一路拖行。
“俠士,我與你無怨無仇,求您……求您饒了小的一命吧!”
云卿用力將白子奇扔到旋柳下,冷冷勾起嘴角,“無怨無仇?”聲音涼如寒冰。
“是……是……”白子奇顫抖著向后靠去,“在下確實不認識俠士,何談仇怨呢?”
云卿轉眸一笑,將長槍一邊一支插入他的腹側,硬生生地將他挑起,“不認識?”
白子奇嘴角抽搐,血如泉涌。
用槍將他撐在樹上,云卿慢慢靠近,“死之前看清楚點兒?!?/p>
“你……”血液從他的口腔里漫溢而出。
她抬頭看了看偏向東邊的冷月,又到這一天了。
“十年前的今天,白軍師可是將我擲于城下啊?!?/p>
他猛地瞪大眼睛,“你是……”
云卿冷哼一聲,轉身離去,并未聽到最后的答案。
夜半鬼門開,秋到血債還。
仇是報了,人是殺了,可是……
她捂著臉頰,鼻尖彌漫著陣陣腥味。說好了這一天不再流淚,不再回憶,不再痛苦的。她臉頰微涼,手掌沾血,狠狠地抹著臉頰。
說好了不再用淚水訴說哀傷,說好了一定要變得堅強。
不哭,不哭,不要再哭了。淚卻似酹河水,拭過千行又萬行。她心底越發(fā)焦躁,越發(fā)激蕩,索性放下雙手,望月嘶吼。
“啊——”
慘叫入云,聞之心碎。
“卿卿!”韓月殺從馬背上翻下,向遠處沖去。
身后的凌翼然看著血流成河的荒郊野嶺,眉梢微動,眼中帶著一抹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愛憐。
林邊,一個嬌弱的身影直直挺立,仰頭大喊,聲音嘶啞。
“卿卿!”韓月殺心疼地抱住她,低哄道,“可以了,可以了。”
“啊——”淚水如瀑,聲聲不絕。
“可以了,可以了?!表n月殺語帶哽咽,兩眼微紅。
“啊——”她力盡而倒,凄音斷腸。
“可以了,可以了?!表n月殺將她打橫抱起,柔情說道,“睡吧,卿卿,睡吧?!睉阎械娜司従彽亻]上雙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下。
“竹肅……”凌翼然輕輕開口,生怕驚醒了她。一向成竹在胸、料事如神的九殿下第一次面露遲疑。
韓月殺仰首望向那鉤殘月,緩緩開口,道:“今天是八月初八?!?/p>
凌翼然美目含憂,望著沉睡的月下?!笆羌扇铡!彼?,“亦是生日?!?/p>
生日……
九殿下瞪大雙目,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