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媳婦只是看了方竹瀝一眼,不敢回話。方竹瀝的臉色越發(fā)陰沉了,盯住其中一個媳婦問道,“怎么回事?不要讓我再問第三遍!”
小梅見狀從人群中站出來道,“三老爺,這是在替奴婢的姐姐治病,是奴婢求七少爺開恩的,三老爺若是要怪罪,就怪奴婢吧。”
“治???”方竹瀝眉頭一挑。幾個媳婦見他沒有發(fā)怒,便嘰嘰喳喳地一股腦將事情經(jīng)過講了,只講得方竹瀝臉色越發(fā)淡然,甚至露出微微的笑容,朝她們點頭,“我知道了,這事兒不怪你們,李家嫂子如今情況如何了?且讓我瞧瞧如何?”
小梅聞聲連忙臉帶笑意地道,“謝謝三老爺!有三老爺來替她瞧病,我家姐姐鐵定能活到八十歲!”話聲剛落,這才傳來旁邊吳大娘和李大娘幾個的道謝聲。
方竹瀝倒也不避諱,只吩咐幾個媳婦將房間里收拾一番,這才邁步進去。切脈片刻后,便書下一副藥方。小梅拿起來一瞧,便笑吟吟說道,“七少爺也開了一個方子呢,奴婢瞧來和三老爺開的差不離。”
方竹瀝的額頭忍不住跳了跳,又揚起笑臉道,“他開的方子在什么地方?可否讓我看看?”
小梅倒是利索,三兩下就將方白蘇的方子找出來,方竹瀝細細地看了一遍方子,嘴角輕輕勾了勾,笑道,“他開方子的火候還不到,就按照我開的方子抓藥吧。”
待到方竹瀝從產(chǎn)房內走出來的時候,依舊是笑容滿面,淡淡的對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一邊的方白蘇道,“跟我來!”
方白蘇小心翼翼地跟在方竹瀝身后,一干同來尋他的下人都被打發(fā)走了,唯有父子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在院落間穿行。方白蘇眼睜睜地看著方竹瀝穿過用飯的正廳,一路向前,半步不做停留,心里越發(fā)心虛起來。
又過了片刻工夫,遠處影影綽綽地可以看見幾盞燈籠飄過來。方白蘇眼睛一亮,不由得開始磨磨蹭蹭起來。
方竹瀝仿佛身后長了眼睛似地突然扭過頭來道,“走快點兒!別以為你娘來了今天我就會放過你!”
方白蘇心一沉,低著頭跟了上去。
“跪下!”祠堂前,方竹瀝厲聲喝道。
方白蘇雙膝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
身后緊跟而來的三夫人見狀遠遠地叫道,“相公,這是怎么了?”
方竹瀝恍若未聞地取出家法問道,“你可知錯?”
方白蘇嘴巴一抿,倔強道,“孩兒不知!救人性命,何錯之有?”
啪!狠狠的一棍子打到方白蘇背上,只將方白蘇打得撲到地上,嘴唇撞到地面的石板,破了好大一塊皮,血腥味兒片刻間充斥著他的口腔。
更加難受的是背上,一陣悶悶的說不出來的疼痛,劇烈而煎熬,背后傳來女人的尖叫聲,隨即是方竹瀝的呵斥,“慈母出敗兒!今天的事你不準過問!”
又轉過頭道,“你還記得爹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旁邊傳來女子的低哭聲,還有一個少年的勸慰聲。
方白蘇支撐著身體,忍住背脊的疼痛爬了起來,依舊跪得直挺挺的,只是腹中的酸澀讓他眼眶有些泛紅,悶聲悶氣地道,“醫(yī)者仁心,尊重長輩,不可恃才傲物,用功讀書……”頓了頓道,“醫(yī)者仁心,爹說這是重中之重。孩兒今天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小梅的姐姐已經(jīng)命在旦夕,孩兒既然懂得醫(yī)術,自然該為其診治。至于耽誤了吃飯讀書,不過小事。”
方竹瀝聞言臉色越發(fā)漆黑,揚起手中的棍子,旁邊那個少年連忙上來攔住喝道,“白蘇!爹平日里讓你在經(jīng)他同意之前,絕不可替人開方子的事,你忘記了?若非熟知醫(yī)理,開錯方子可是要死人的!到時候即便再好的心腸,怕也只是誤人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