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眼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白天里睡得太多,程水若的睡意不是很足,憂心的事浮上心頭以后越發(fā)難以入眠,只能望著黑漆漆的屋子,聞著藥草味兒,聽著窗外的蟲鳴風動呆呆地出神。
躡手躡腳的腳步聲穿插進外面和諧的夜色之中,隨著輕微不可聞的開門關門聲落以后,程水若眨了眨眼睛,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雞剛打鳴,程水若便醒了過來,外面的天還是黑漆漆的,啟明星卻是高高地懸掛。小梅已是打好了水放在凳子上,點了一根蠟燭在燭臺上,趁著天還未亮的時候替她換下身上的藥,并幫她梳洗一番。
梳洗畢了,便去小廚房一通忙碌,將熬好的藥給她服下,這才會將早餐端過來,這番動作間兩人通常一句話都不會說。
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兩人在沉默中完成了一切,小梅端著飯碗走出門的時候卻突然被程水若叫住了。
“小梅!”
“什么事?”小梅沒什么好氣地問道。
程水若笑了笑,掙扎著要坐起來,掙扎的時候因為疼痛,臉扭曲漲紅,那表情痛苦得讓小梅愣了愣,跨上前一步,卻又生生忍了下來。
“你要是嫌命長自己拿把刀抹脖子得了,別在那兒一次又一次地折騰自己順帶折騰別人!”
程水若聞言僵住了,她只是想坐起來而已,一直躺著實在難受得緊。小梅見她臉色不好看,想了想,怒氣騰騰地走了回來,伸手扶著程水若幫她坐直了身子,這才沒好氣地問道,
“到底還有什么事?我可沒姑奶奶你的好命道,躺在床上就有人侍候吃穿,我還要去給你洗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呢!”
程水若搖了搖頭笑笑,“我只是想問你待會要去做什么?整日待在院子里侍候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不覺得悶么?”
小梅聞言翻翻白眼,理也不理程水若,扭頭就走。程水若見狀只得高聲道,“昨夜你都瞧見了么?”
小梅聞言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盯著程水若,“瞧見什么?”
程水若道,“你不去告訴大夫人么?你不是大夫人的人么?”
小梅的臉一陣陰晴,突然笑了,“多謝你的提醒,待會我就會去的!”
說罷扭身就走,程水若皺了皺眉,咬牙道,“這事兒跟那孩子沒什么關系,等我病一好,我會立即離開的!”
小梅理也不理她,徑直走著,程水若高聲叫道,“他是主,你是仆,你去了對你可沒什么好處!大夫人也保不住你一輩子吧?”
小梅聽見這句話突然停了下來,扭過頭來沖著程水若陰森森一笑,“你以為換個人來侍候你會對你好點兒么?拿話刺我?你以為我傻么?主子們的事兒我可不會去摻和,他救了你你還費盡心思要害他,還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程水若聞言舊日的憋屈一股腦地涌上心頭,紅著鼻頭叫道,“往日的事我盡數(shù)不記得了,為什么非要把這些東西往我身上拉?你們家不惜代價地要救我,救了我又一副巴不得我死的樣子,我還真是受夠了!再也沒見過比這樣更狠毒的折磨人的方式!”
“呵!”小梅嗤笑,看著程水若的眼淚就像看見鱷魚的眼淚一般,冷冷地轉(zhuǎn)過身子,頭也不回地去了。
之前對自己的境遇不放在心上,是因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要面對這樣的一切,這個世界本就不是她所擁有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