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葉走過來，站在郜子達的背后，兩手捏著他的肩，帶點嘲諷的口吻說：“你倒挺重情義的哦，為人家餞行，跑到人家的家里去干什么，”她把頭伸到郜子達的前面，不懷好意地諷刺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吃醋了？”郜子達抬手摸摸她的臉，調侃道，“你沒想想，人家一天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人？上至中央部委和省上的頭頭腦腦，下至市里的主要領導，那里的水深得很，不是我們這種小科長能趟的。我就是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哪，這點你就放心吧?！?/p>

“噢，你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人就只配你這樣的小科長了？”楊紅葉不滿地說。

“別，別，別?！臂舆_連忙說，“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再說了，你就認定我這一輩子就只配當這個小科長了！”

“哪里呀，誰敢小瞧你這世家子弟！”楊紅葉半嗔半諷道。

“好了，不貧了，我來又不是和你吵架的?！臂舆_說著扭轉身子，臉便貼到了楊紅葉的胸前。楊紅葉順勢把那顆腦袋攬到她的懷里，摩挲著那有點稀疏的頭發(fā)。郜子達的心里便覺得癢癢的，他張開兩手夸張性地攬住她的腰，把臉埋進乳溝中，在兩座山峰之間蹭來蹭去。這一蹭，楊紅葉也有點自持不住，就轉身坐到郜子達的腿上，兩手摟住他的臉，就把嘴湊上去，郜子達順勢接住，兩人就揉搓成一團，嘴里也哼哼哈哈，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起來。接著就動手動腳地解衣寬帶，吭哧哼哧地，在那小小的轉椅上辦起事來。

翻云覆雨間，郜子達的手機響了。完事之后，郜子達過去坐到沙發(fā)上，翻開未接來電，是自己的老婆，他沖楊紅葉笑笑，整理好衣服，向她扮個鬼臉，揚長而去。

剛出了紅葉歌廳，迎面碰上了他的小舅子、楊紅葉的丈夫梅能。兩人都愣了一下，梅能搖搖擺擺地湊上前，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看郜子達，噴出一股濃烈的酒氣。他沖郜子達笑了一下，喃喃地說：“我還以為是姐夫，原來真是姐夫呀！”

郜子達稍顯荒亂，他定了定神，辯解道：“我們有一位同事調走了，給他餞了個行，完了順道過來看看。上去你不在，我就下來了?！边@句話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他有點兒心慌。于是無話找話，關心似地問道，“怎么樣，歌廳的生意？”

梅能含含糊糊地回答：“托姐夫的福，還行吧?！苯又f，“我這整天忙得不著家門，主要是紅葉在經(jīng)營。”

“哦?！臂舆_應付了一聲，準備動身走開。

“要不上去再喝幾杯？”梅能邀請道。

郜子達抬手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不了，我看你也喝大了。再說，去晚了，你姐又要叨叨個沒完沒了。”

“那行，”梅能說，“有空過來，添點人氣?！?/p>

“好?！泵纺苷f著，舉了一下手。郜子達告別梅能，攔了輛出租車，搭車向自家方向駛去。

回到家里，少不了老婆梅雨的冷言冷語：“打了那么長時間的電話，怎么不接？”

“我們不是送倪布然嗎，那種場合，根本就聽不見手機響?！臂舆_一副受了委曲的樣子。

“我冤枉你了？”梅雨譏諷道，“可人家倪布然早就到家了呀，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我是從倪布然家里步行回來的，在大街上碰了幾個熟人聊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到這會兒了，這不很正常嘛！”郜子達辯解道。

“正常不正常只有你自己知道?！泵酚暾f，“有些事不要做得太絕，做得太絕了可要遭報應的?！?/p>

兩口子你來我往地這樣掐著，梅雨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便摁下了接聽鍵：“嗯，是我。嗯，回來了，剛進門。什么，他去歌廳了？是你在門口碰上的。嗯，知道了，你忙吧！”

梅雨合上手機，兩眼盯著郜子達，正色道：“你還有什么說的，做都做了，干嗎遮遮掩掩的，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

郜子達不自然地笑笑，他自知理虧，而且沒想到剛進家門，就被小舅子戳穿了謊言，故而心虛，也就不好再為自己辯護。他和舅老（當?shù)厝藢Υ缶俗?、小舅子的稱呼）媳婦楊紅葉有一腿，梅家人特別是梅雨姐弟隱隱有所覺察，只是沒有抓到把柄，奈何不了他。而且他們梅家受恩于前朝遺老，于是就依家丑不可外揚的古訓，沒有張揚，也沒有采取什么措施加以制止。這在客觀上縱容了郜子達，使他與楊紅葉的不正當關系持續(xù)保持了下去。想到這里，郜子達厚著臉皮，沖著梅雨擠出一堆無恥的笑，可恥地辯解道：“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我只不過順道進去看了看，見梅能不在那里，我就出來了。剛出來就碰上了梅能，可能是他見我喝了點酒，不大放心，才給你打電話的，你就想到別處去了?！?/p>

“哼，”梅雨鼻子里冷哼了一聲，還想說什么，兒子東東從臥室里出來，向他倆開火道：“你們有完沒完，還讓人做不做作業(yè)了？”說完這句，東東憤憤地回到臥室去。梅雨狠狠地瞪了郜子達一眼，悄聲說道：“你就造孽吧你！”說完一摔頭進了另一間臥室，郜子達愣了一會兒，關了客廳里的燈，躺倒在沙發(fā)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