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臉白得嚇人,嘴唇也白,白得發(fā)青。
東方墨手扶門框,又是一陣干嘔,好在他由于興奮晚飯根本沒吃,要不然肯定吐得一塌糊涂。退后一步,看見茶幾上那瓶外國紅酒,他攥住瓶頸對著嘴,咕咚咕咚把剩下的酒液都灌進肚子。他酒量不大,也從未這樣喝過酒,此時心里就像點燃了一把火,五臟六腑如同架在火上烤。
重重地又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借著酒勁兒才闖進浴室里。他兩道眉毛都豎起來,齜了齜牙,鏡子里的自己兇相畢露,像一個惡鬼,真有些殺人犯的感覺。他俯下身,故意不去看朵朵花的臉,他把毛巾裹在她頭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尸體被拖出浴室,她的身體并沒有僵硬但卻非常涼。東方墨把皮箱打開,抱起朵朵花,先把她的屁股放在箱底正中央,接下來的事情要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他將她的胳膊、大腿扭曲過來,那種姿勢就像嬰兒在母體里一樣蜷曲著,只是頭顯得略大些,因為上面纏著一條被血染紅的毛巾。
尸體被塞進了皮箱里,甚至還富余出一些空隙。東方墨記得朵朵花進門時,肩上還挎著一個帆布包。他站起來四下尋找,布包躺在沙發(fā)上,鼓鼓囊囊的,他隨手拎起來就塞進皮箱里。
一切仿佛都是那么順利,東方墨都沒怎么出汗,可就在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上,身上濕得好像又洗了一回澡,因為箱蓋怎么也蓋不上。他恨死這個皮箱了,為什么就不能再大一點,哪怕是一點點。
沒辦法,他只得找來塑料繩,一圈一圈地把皮箱勒緊,可塑料繩是紅色的,皮箱是黑色的,怎么辦?要是心細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毛病來。想到這,東方墨踉踉蹌蹌地跑進書房,把硯臺端出來,里面是漆黑的墨液,他用毛筆蘸著墨液一點點刷在塑料繩上——一個多小時之前,當(dāng)東方墨興致盎然地研墨時,絕不會想到研出的墨竟會派上這種用場。
終于干完了,東方墨的心臟怦怦亂跳個不停。箱子雖然很重,還好他提得起來。東方墨深吸了一口氣,本能地打量一下自己的身體,身上濕乎乎的除了汗水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和墨水。他重新回到浴室,打開蓮蓬頭,不但沖洗自己的身體,同時連地磚的每一條縫隙也一并清洗干凈,直到看不見一絲血跡,找不到一根頭發(fā)為止。
他找出一塊干浴巾,正在擦拭自己的身體,突然,他好像聽見了門口有輕微的響動,窸窸窣窣的,接著,是連續(xù)但柔和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