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真轉(zhuǎn)過身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先嘻嘻一笑,然后才說:“仲平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哪天死了,你會不會哭呀?”
張仲平回看她一眼,很快望著前方的公路,說:“越說越不像話了,好好的怎么說這種話?”
“我也不知道,”曾真說,“昨天晚上你走以后,我突然覺得房子里空落落的,我想跟你打電話,想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打,你知道嗎?有一陣子,我又想你又恨你,真恨不得把你痛打一頓,真恨不得逮著你一頓亂咬。”
“不會吧?你這么恨我?還打我還咬我,你是屬小狗狗的呀?”
“不屬狗就不能咬你呀?我已經(jīng)想好了,你要是敢欺負(fù)我,我就告訴我舅?!?/p>
“干嘛?”
“你說干嘛?讓他好好揍你一頓唄。打這兒,打這兒,還有這兒?!?/p>
“別鬧別鬧,正開車哩。告訴我,要是哪一天,你舅真的和我打起架來,你會怎么辦?”
“嗯——還是別問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吧。哎,怎么說呢?我老覺得最近的心情像風(fēng)鈴一樣,一陣一陣的?!?/p>
“都怪我?!?/p>
“就是?!?/p>
不久便到了胡海洋擎天柱生態(tài)別墅開工典禮現(xiàn)場,迎賓小姐發(fā)給他倆每人一朵胸花,便要給張仲平戴上,曾真從迎賓小姐手里接過,代勞了。張仲平嗅到了從她發(fā)間散發(fā)出來的清香,乘機在她胳膊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鼓樂齊鳴,煙花爆竹聲不絕于耳,前來祝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胡海洋和公司一干人西服革履接待各方來賓。
張仲平和曾真走上前去向胡海洋表示祝賀。張仲平說恭喜恭喜。胡海洋說同喜同喜。又對曾真說,你替我招呼好張總。張仲平說沒事沒事,你忙你忙,說著走到一邊去了,似乎有意給他們倆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胡海洋湊近曾真說,你怎么整天跟他成雙成對地在一塊兒?曾真說,哪有整天?哪有成雙成對?在這兒,除了你,他就認(rèn)識我,我就認(rèn)識他,能不在一起嗎?舅,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要真跟他有事,會這么張揚、招搖嗎?
待胡海洋走開,張仲平又踱了過來,問剛才胡海洋都跟她說什么悄悄話了?是不是提醒你說咱們別太張揚太招搖了?曾真說還真是。張仲平好一會兒沒說話。曾真說,聽說等下還要宰牛,還要做法事,太血腥了吧?張仲平說,我說他不信佛吧?做法事是道士干的活。這一帶,只要破土動工,都信這個。曾真說,我忘了你曾經(jīng)在這兒扎過根。張仲平說可惜根短了,沒扎住。曾真說討厭,你怎么這么討厭呀?她揚手想打張仲平,又緊急剎住了。兩個人曖昧地對望一笑。
稍遠(yuǎn)處臨時搭建起來的主席臺上,胡海洋正主持儀式,他說:“各位領(lǐng)導(dǎo)、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今天是個陽光明媚、天氣晴朗的好日子,也是我們公司擎天柱生態(tài)別墅開工典禮的大好日子……”
曾真湊近張仲平小聲說,這次你要陪我在擎天柱好好兒地玩一下了吧?張仲平說好呀,你想去哪兒?曾真說,我對這兒又不熟,當(dāng)然聽你的。只是,這次應(yīng)該不會遇到暴風(fēng)雨了吧?張仲平說不會,我估計這次會遇到人販子,我得想一想,要把你賣多少錢才有得賺呢。曾真說你肚子里怎么這么多壞水呀?難怪腸胃不好。
兩個人正打情罵俏,覃山洼一瘸一瘸地走了過來。他找張仲平要錢來了。張仲平這才想起,這些天忙著勝利大廈的事,把這邊建小學(xué)的事給耽誤了。他心里盤算了一下,后續(xù)資金恐怕只有等勝利大廈拍賣完了之后才能騰挪出來。
覃山洼就怕他拖,一個勁地催他快點,說這幾年你們城里的房價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躥,鋼材、水泥、人工都在跟著漲,再往后拖,年前做的預(yù)算可就不夠了。
曾真在旁邊聽了他們的談話,忍不住道:“張總,你要是資金緊張,何不通過我們電視臺搞一次捐款活動?”
張仲平連忙搖頭,說:“不,這事……我不想聲張,我就想一個人把學(xué)校建起來?!?/p>
曾真問:“她……唐教授……也不知道嗎?”
張仲平說:“是,她不知道,我不想讓她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