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原桂芝站起來訓斥道：“怎么如此沒有教養(yǎng)！”

兩廳樓上的官員和商人們被喊叫聲擾亂了矜持。一個個站起來更沒有教養(yǎng)地沖著臺下的女眷們吼上了：“喂，誰家的，扭過頭來，要咱撩撩臉蛋！”

“喂，腰身子擺得像柳枝的那個，回過頭來。”

蓋運昌被那幾聲“爹”喊得紅頭漲臉了，瞅著女女，那芽頭兒又一次頂撞了他的心，被那擱放不下來的東西弄得失聲般地大聲喊了一句：“先來一場《鬧五更》。”

《鬧五更》是主角向副末說的一段故事。一個秀才找一個老媽子合歡，從一更天鬧到五更天，依次表達“鬧”的經(jīng)過：敲門、插門、上炕、擁抱、合歡。也是大戲開演前的一場折子戲。

廟院的舞樓上燈籠亮晃晃的，塵土像小蟲子紛飛。演員的龍袍水袖又臟又舊，臉上涂抹了油彩，只見他們的頭偏過來偏過去。好歹那些葷話兒孩子們聽不懂，看的是個熱鬧。大人們的心事被戲文忽悠得失形了，調(diào)情的、摸兜的、惹事的都出來了。只見臺上的老媽子穿金戴銀出場了。頭上和身上掛著有：抱心霓、腰獅子、裝針瓶、挑牙仗、金銀項圈、朝珠鏈、金銀手鐲、金銀環(huán)、鳳頭釵、金銀簪、轉(zhuǎn)腿鈴以及小兒戴的狀元牌子、葫蘆鎖子等，身上的飾物隨著老媽子的步伐往來擺動，發(fā)出稀里嘩啦的清脆響聲。這《鬧五更》說的更多的是謎語，大都是明著是說豬肉，但是，你要往豆腐上猜。

老媽子說：“我先要你小伙兒猜個謎語，你要聽了啊。上邊毛，下邊毛，當中夾個黑葡萄。”

小伙兒說：“這是啥？”

老媽子說：“你猜猜？”

小伙兒猜不出來要臺下的觀眾猜，臺下的人就開始瞎起哄了，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老媽子說：“就想著褲襠里那個鈴鐺，沒想天，沒想地，想想你的臉蛋兒。”

小伙兒說：“我的臉不黑呀！”

老媽子說：“往小處想，眉毛底下看一看。”

小伙兒說：“呀，說的是我的毛眼眼?。?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