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2005年11月6日晚上(3)

下午三點的愛情 作者:蔡落如


將眼淚擦拭后,車小瑋顯得平靜,她并不是一敗涂地的,起碼她的身體還是干凈的,在這場不公平的愛情里,她的信條并沒有被愛沖破。正因為堅持著自己的信條,她才那么真摯地期望他可以給予真誠,結果他還是讓她失望了。

一個人在街上走著,只是為了好好喘口氣,讓受傷的心快點恢復。停了雨的夜,依然還是非常潮濕。這帶濕氣的冷澀讓車小瑋的身心更加感到冰涼,她渴望起溫暖,渴望有什么可以燃燒怨愁的東西??释囊暰€游走間,她發(fā)現自己正站在西悠咖啡廳的對面??粗Х葟d,下午的巧遇浮現她的腦海,心頭忽然有了溫暖的感覺。

她又走進了咖啡廳,又在二樓的那張桌子邊坐下??Х瓤隙ㄊ遣桓尹c了,晚飯沒吃好,此時胃有點餓,車小瑋點了果汁和蛋糕?,F在還不到九點,咖啡廳里情侶不多,二樓只有她一個人,這樣才好,任何浪漫濃情的畫面此刻都會傷她的心。

當把怨愁擱置一旁,靜心享受咖啡廳的溫馨時,車小瑋的情緒一下子舒懷了許多。冷意消除后,外面的景色欣賞起來就比較安然了,燈光燦爛的街道,吸引她的卻是路邊那些樹,和被風吹得瑟瑟發(fā)抖的秋葉。

秋天馬上就要結束了,深秋做為秋天的結束句,即將結束掉所有需要掉落的樹葉。在車小瑋眼里,秋葉是美的景色,遠超過春天新長的樹葉,欣賞秋葉地離開,是一種極有格調的行為。為什么會覺得秋葉美,難道是因為她是個悲調的人,所以一切悲調的事物,在她眼里往往是美麗的?,F在想想,等待周子恒的行為,也是屬于欣賞秋葉的行為,就是因為自己的悲調情懷,不由自主地迷戀一份帶悲劇色彩的等待。

果汁與蛋糕已經送到,車小瑋收起思緒,拿起叉子剛想品嘗蛋糕時,動作忽得停住了,她被剛剛走上樓的人驚呆。對方看到她也有些驚訝,一天內兩次巧遇,還在同一個地方,說不是緣分,真難以找詞匯解釋。

他在同樣的位置坐下,兩個人對望著笑了一下,對再一次的巧遇,都感到很意外。這樣的事情想像都想像不到,人來人往,紛亂繁雜的城市里,兩個陌生人可以如此美妙的巧遇,令人感嘆,又令人喜悅。

他只要了一杯水,要等約的人來了再點。車小瑋猜想他是約了女朋友,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都很早。她倒想見見他的女友,想知道他喜歡的類型,因為感覺他跟一般的年輕人不一樣,不單單是自信與傲氣,在他的氣質里,還展現著很特別的個性。

“你經常來這里嗎?”他看著她好奇地問。

“是的,我家就住在附近?!避囆‖|回問他,“你也常來這里嗎?”

“不,今天下午是第一次來,感覺挺好的,就把晚上約人的地點定在這里了?!?/p>

“唔,這里約會挺好的?!?/p>

車小瑋吃著蛋糕,心里想問他一些其他事,又怕惹他煩,看他的樣子,肯定是嫌羅嗦的人。悄悄抬眼看他,他正在拿著手機撥號,然后催問約會的人,什么時候過來,他已經在咖啡廳的二樓等著了。他叫對方大哥,她才知道他要約的人不是女友,車小瑋覺得自己還是早點離開為好,免得影響他們兄弟談話。

“既然你住在這附近,知不知道這里有一家名叫‘荷香糯米雞’的店嗎,我以前吃過,但這次回來卻找不到了,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彼畔率謾C后,忽然問了一個讓車小瑋想不到的問題。

“五年前,那家‘荷香糯米雞’就沒開了,聽說全家移民了。你是外地來得嗎?”車小瑋很奇怪他的話,好像他不是本地人似的,可他的口音卻不像外地的。

“我出生在這里,九歲隨父母去了別的城市,現在在這里上大學,算故地重游吧。”

“原來是這樣?!?/p>

聽了他的回答,車小瑋隱約也猜到對方的年齡,既然兩年前他已經在這里上大學,現在又未曾畢業(yè),那么不是大三就是大四,反正不會超過二十三歲。真是年輕啊,讓人羨慕又嫉妒,如此美好的青春年華,就像絢麗的正午時間,氣勢就是比下午三點的她強。

樓梯上像有人上來,車小瑋轉過臉,看到走上來的人,再次驚呆了。走上來的人竟然是周子恒,難道他就是這個年輕人約見的哥哥嗎?這不可能,她從來沒聽周子恒提及過弟弟,也沒怎么聽他提及家人,只知道他是在外祖母身邊長大的。何況這兩個人年齡相差有十歲,三十二歲的周子恒會有個小十歲的弟弟嗎,車小瑋覺得不可能,她想年輕人只是出自禮節(jié)的緣故稱周子恒哥哥。

走上來的周子恒用驚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但沒有和她說話,連簡單的招呼也沒有。裝做不認識她似的,走到年輕人桌邊坐下。平時,她是會理解的,只要有第三者在場,周子恒總是會這樣陌生化,所以外人都不知道他們之間所隱藏著的關系??山裢?,他的陌生行為,在她眼里,像是一種有意的懲罰。

盡管知道了周子恒猝然下線是因為有人相約,可他的態(tài)度還是讓車小瑋無法忍受,她走了,不想讓剛剛縫合的傷口繃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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