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陣陣,帶著微涼的氣息。依稀還有淡淡的花香隨之而至,糾纏與鼻尖,輕輕綻放迷人的味道。
琉璃推門而進,只見內(nèi)房的簾子依舊低垂,顯然小姐還未起身。輕手輕腳地將梳洗之物放在了外間的桌上,這才移步掀簾。一抬頭,只見小姐早已經(jīng)起來了,支著手,靠在窗沿上,隨意地披散著如云如霧的長發(fā),見她進來,轉(zhuǎn)頭而笑,眼波里流轉(zhuǎn)著淺媚嬌慵。
琉璃忙拿起一件外褂給她披上,討?zhàn)埖溃?ldquo;我的好小姐啊,求求你好好照顧自己吧。若你不小心有個頭疼發(fā)熱的,姨老爺姨夫人不得把我的皮給剝了啊。”
自三年前皇后娘娘也就是阮無雙小姐去后,阮宰相就辭官退隱了,而夫人更是因思女心切,病倒了一年多。大少爺將小姐從信州接來,相似的容顏一度讓夫人以為是無雙小姐復(fù)活,這才使她的病情日漸好轉(zhuǎn)。
穆凝煙啞然而笑道:“姨夫姨母哪有這么兇???”琉璃沒好氣地道:“若是你病了,他們就有這么兇了。且你身體一向虛弱……”
穆凝煙忙求饒著笑道:“好了,一大清早的,就這么嘮嘮叨叨,以后看誰受得你。”琉璃也是為了她好,一路地從信州陪著她來到了京城,千里迢迢,只為了能好好服侍她。
琉璃聞言,臉已經(jīng)躁紅了起來:“我看啊,小姐還是早些應(yīng)允了孟公子的提親,這樣的話,也不用著看著我心煩了。”
孟冷謙,是戶部尚書之子,前年又高中狀元,是京城多少名門閨秀心中的夫婿人選。自一年前在府邸見過小姐后,三天兩頭就往府邸來拜訪,老爺夫人對他印象也極佳。這大半年來,他已經(jīng)數(shù)次上門提親了,小姐不知道為何一直沒有點頭,但姨老爺和姨夫人卻似乎已有默許之意。所以府邸的下人見孟公子來時,招呼得也越發(fā)勤快周到了起來。
穆凝煙臉也微微紅了起來,與她打趣道:“就這么等不及的讓我嫁出去,你好回信州跟你的虎哥成親啊。”孟大哥對她是很好,可她好像沒有像琉璃那般對她的虎哥日思夜想的。琉璃的臉越發(fā)紅了,如石榴紅的顏色,嬌艷欲滴,不依地跺著腳道:“小姐……”
穆凝煙笑著在梳妝臺前坐了下來,不再與她貧嘴了。鏡子里的女子眉目如畫,明眸皓齒間擒著淡淡的淺笑。琉璃侍候她梳頭,道:“夫人身邊的金枝姐姐一早來找過我,說今天府邸有貴客到,請小姐不要隨意到前頭走動。”
穆凝煙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她很少到前面的廳堂走動,一是她素來喜歡清幽,二是由于她與已故皇后娘娘太過于相像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曾經(jīng)一位姨父的同僚在花園里看到她,嚇了一大跳,竟然朝她下跪磕頭。若不是后來姨父出來解圍,她都不曉得如何向那位大人解釋清楚。
她望著鏡子里的容顏,旁人都說她像極了表姐,可這位母儀天下的表姐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因兩家相隔得太遠了,自母親遠嫁信州后,每年只與姨母尺素往來。
據(jù)說三年前由于父親病去,姨母憐其無人照顧,本想派人將她接過來,結(jié)果還未起程,就得到了表姐離去的消息。后來因姨母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就耽擱了一年多。來到這里后,姨母將她照顧得極周到,用琉璃的話來說,簡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溶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心里知道姨母是將她當(dāng)成了故去的表姐。姨母這么大年紀(jì)了,竟然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種苦楚自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她唯一能為姨母做的也就這點,每天陪在她旁邊。所以孟大哥三番四次探她的口風(fēng),她都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