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好嘛!”湯達用腳尖指指那份報紙,“我一想到有那么多人比我還要窮的多,心情就無比的好!”
“可這些比你窮的多的人就要有房子住了,而你這個富人還要繼續(xù)租房子!”麥子狠狠的白了湯達一眼,“你不想結(jié)婚了?”
“我想啊,”湯達拉拉麥子的胳膊,“好老婆,咱們先把房子放一放行不?今晚有球賽!”
麥子一聽,那氣就不打一處來,“是房子重要還是球賽重要?”
“長遠來看,當然是房子重要,”湯達嬉皮笑臉的,“不過眼下嘛,呵呵,還是球賽比較重要啦!”
“你……!”麥子為之氣結(jié),一跺腳轉(zhuǎn)身就走。
砰!
湯達看了看被重重帶上的臥室門,嘆了口氣,坐回沙發(fā)上繼續(xù)看電視。
其實湯達也很郁悶,但郁悶歸郁悶,又能怎么辦呢?他和麥子肯定是夠不上經(jīng)濟適用房的申請標準了,多想無益,這根本已經(jīng)超出他的能力范圍了呀。
或者說,在上海買房子,本身就是超出他們能力范圍的事,屬于“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電話鈴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不一會兒麥子從臥室探出頭,神情冷淡,“你媽電話!”
湯達媽06年因為工廠效益不好,提前歇在了家里,每個月拿六百塊錢的所謂“提前退休工資”,今年算是正式到了退休年齡,可以拿上正規(guī)退休金了,下午去銀行拉卡拿到的第一筆,老人家心里高興,特意打長途電話來跟兒子報喜,“一個月有一千二呢,加上你爸差不多有快三千了!我們平時也不花錢,日子好過的很,上海開銷大,你要是缺錢用就跟我們說一聲……你姑媽前天來說,他們商量好了,等你結(jié)婚給你包個大紅包……我和你爸商量,酒席還是回家來辦吧,便宜不說,親戚朋友也都在這里……”
“說這還早呢!”湯達不太喜歡這個話題。
“不早了,日子要抓緊定下來,你回頭問問麥子,看她爸媽啥時候方便,我們雙方父母總要碰個頭商量商量?!?/p>
“哦。”
“你別不放在心上!”湯達媽反復(fù)叮嚀,“還有首飾什么的,你奶奶給留了些黃貨,有條項鏈還挺重的,就是樣子老了點,我拿去金店問過了,可以給改成時新的樣式,可我又怕被人把金子換了,那項鏈可是老黃金……”
湯達聽了心煩,“行了,媽,我這看球賽呢!”
掛了電話,湯達瞪著電視屏幕——裁判掏黃牌了,那球員憤怒的上前理論……誰知道裁判把黃牌裝了回去,緊接著摸出一張紅牌,全場沸騰……
湯達沒好氣的把電視機給關(guān)了!
他覺得自己跟那球員也差不多,經(jīng)濟適用房這件事,等于是對他亮出的一張黃牌,說不定哪天,自己還會遭遇一張紅牌……直接把他從上海這座城市給罰出去了!
有種就把我罰出地球試試?。?!
湯達悶悶不樂的走進臥室。麥子正半靠在床頭翻看一本雜志,臉上黑乎乎的一堆,湯達知道那是一種海底泥面膜,會在臉上迅速僵硬,脫落以后留下如白煮蛋般光滑的肌膚。整個操作過程與名菜“叫花雞”有異曲同工之妙。
“喲,怎么不看球了?”麥子的聲音從龜裂的海底泥中艱難的擠出來,“舍得睡覺啦?”
“誰說我要睡覺了!”湯達圍著床繞了半圈,走到電腦桌前。
上了網(wǎng),湯達習(xí)慣性的登錄MSN,線上沒幾個人在,湯達正猶豫要不要把簽名檔改成“沒房沒車沒未來”,忽的發(fā)現(xiàn)有個同事的簽名是“沒有錢,沒有權(quán),再不對你好點,你能跟我?”,還有個人則是“懷才就像懷孕,時間久了才能讓人看出來”,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心情又好了些,琢磨了一會兒,干脆在簽名檔上打了一串省略號,這才關(guān)機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