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達歡呼,“我們要有房子了!”
麥子興高采烈的重復一遍:“我們要有房子了!”
也難怪,麥子跟湯達在上海連讀大學帶工作,滿打滿算的有九年掛零。兩個都是奔三的人了,雙方父母都催他們結(jié)婚,小兩口自己也覺得沒有必要再拖下去,便將結(jié)婚提上了議事日程。上個月湯達跟著麥子回了一趟老家,麥子她媽在相過毛腳女婿后,私下里鄭重的交待女兒:領(lǐng)證之前,必須買房。
說實在的,麥子之前也考慮過買房,但上海的新房子實在太貴了,貴到讓人從潛意識里就產(chǎn)生一種畏懼感,而且是那種連聽都不想聽到、打心眼兒里的恐懼。
現(xiàn)在想來,他倆是一貫自欺欺人的在回避問題。
麥子和湯達現(xiàn)在租的是楊浦大橋附近的小一室一廳,每月租金兩千二,交通方便,離地鐵八號線車站不到兩百米。湯達上班要換一號線,麥子要換二號線,兩人每天從家門口坐八號線,早晨在人民廣場站道別,晚上在人民廣場站會合,路上所花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很多人每天要花兩個小時甚至更多!湯達的一個同事住在閔行,雖說小區(qū)有班車送到通往市區(qū)的地鐵站,可為了趕上班車,每天早上六點就得起床;這還不算,遇到晚上加班地鐵停開,打車回家的錢都夠在市區(qū)住一晚莫泰168了!
拋開房子這個太糾結(jié)的問題,麥子和湯達的小日子還是過得很愜意的。周一到周五,兩人在家買菜做飯吃,湯達雖然不是上海人,但干起家務(wù)來一點兒不比上海男人差,任勞任怨,還燒得一手好菜。到了雙休日,兩人睡到自然醒,起來后或者逛街買東西,或者手拉手看場電影,晚上則是雷打不動的下館子,從四川北路到五角場,以他們家為中心往外輻射三公里,幾乎所有的飯店麥子都吃過。
換而言之,麥子和湯達都太安于現(xiàn)狀了,以至于麥子媽提出要他們買房時,麥子的第一反應就是抗拒。
然而麥子媽的理由很充分,結(jié)婚又叫成家,家是人生避風的港灣,可如果港灣是租來的,那這風能避得踏實么?
麥子說媽你以為上海是咱家的小縣城?咱家這套三室兩廳要擱上海還不夠買個廁所。
麥子媽說我們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你和湯達去買房,咱家出十萬,讓湯達家也出點兒,湊起來給你們付首付。
話說到這里,麥子覺得她媽也實在是夠意思的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租來的房子再好,到底不是自己的。她和湯達畢業(yè)五年,家就搬了三次,第一次住了三個月不到,房東就要求漲價,麥子不肯搬,房東第四個月直接領(lǐng)了新租客上門趕人;第二次是趕上拆遷,房東樂得快要放鞭炮,她和湯達卻不得不卷了鋪蓋滾蛋;第三次最慘,隔壁的單元被改成了群租房,一幫洗頭店的小弟小妹住在里面,一到半夜防盜門就摔的“啪啪”響,樓道里飯盒、香煙屁股什么的到處都是,有一回麥子還在電梯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用過的衛(wèi)生巾!麥子氣得找隔壁理論,可人家人多勢眾,麥子吵不過洗頭妹,還被人噎得直哭。
湯達安慰麥子:“惹不起還躲不起么?住完頭三個月就搬,這種地方就是請我們住也不住,你說萬一你懷孕了,跟這些不知道是流氓還是盲流的人做鄰居,這不是影響胎教么?咱們就當是效仿孟母三遷好了!”
麥子沒好氣的道:“什么孟母三遷,你讓孟母來上海遷一個試試?”
湯達嬉皮笑臉的摟著麥子,“沒準孟家有錢,孟子趕巧是個富二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