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地方,盧西安與另一位著名畫家安東尼·凡·戴克爵士(Sir Anthony Van Dyck)(一五九九—一六四一)有些相似。他們同是歐洲移民,在自己的第二母國向上爬,而且最終活得比英國人還要英國。凡·戴克在查爾斯一世時流亡到英國,并得到了白金漢和諾佛克公爵們(Duke of Buckingham , Duke of Norfolk)的贊助,盧西安則有德文郡和波佛特郡公爵(Duke of Devonshire, Duke of Beaufort)的青睞。凡·戴克為查爾斯一世畫像,而盧西安則畫了伊麗莎白二世。兩位藝術家都有著復雜且多元化的社交生活,只不過那位荷蘭畫家在制造子嗣上要謙遜很多。他一生只有兩個女兒:一個來自于他的情人,另一個為其發(fā)妻所生。兩個男人都是作為他們那個時代的偉大肖像畫師而征服了英國社會。
高貴的品質對于盧西安來講很是重要。我曾問他作為一個德國猶太人他是否在四十年代的英國海軍商船上被人欺負,他的回復很簡單:那里的水手認為他是一位紳士。作為“牛津暴殄社”(Oxford Dining Societies)【注釋】的成員,他也可以極為喧嘩吵鬧而且充滿破壞力。八十四歲的盧西安曾用面包砸向一個在渥斯里用閃光燈照相的人。那個人后來上前抗議。盧西安,毫無懼色,在比他小四十多歲的人面前挺起身板準備和他大干一架。那個人后來抱怨說盧西安把自己女兒的生日宴會都給搞砸了?!疤拱渍f,”杰拉米·金(Jeremy King),餐廳渥斯里的主人回憶道,“他確實給人家搞砸了。他天不怕地不怕,這也正是我為什么喜歡他。他不是一個激進的人,但是如果別人惹到他,他絕對是最能反擊的?!?/p>
【注釋】牛津暴殄社,牛津的時尚名流聚在一起飲酒作樂的小團體。
盧西安告訴我弗朗西斯·培根如何想讓他冷靜下來:“他問我為什么老是和人打架,然后,建議我采用一些不太粗暴的方式:‘用你的魅力?!彼簧荚诖虼蚨范贰A甏K格蘭考德爵士(Thane of Cawdor)凌晨四點在皮卡迪里的布谷鳥夜總會悄身上前點燃了他正看的報紙。盧西安在他臉上揍了一拳,然后兩個人坐下來喝了點兒酒,又抽了根雪茄。八十多歲時,盧西安在荷蘭公園的超市里因為與收銀員的一些口角而揮拳相向。有時他甚至完全把小事惹大,比如在弗拉姆路上的比本德餐廳(Bibendum)的一次。那時天色已晚,盧西安和他的賭馬經紀人兼友人維克多·錢德勒(Victor Chandler)就坐后,一位服務員——很明顯是同性戀者,問道:“哈羅!男孩們,剛從劇院回來是不是?”
盧西安搶白道:“我們去沒去劇院關你他媽的什么事?”一句話頓時引來一陣目瞪口呆的沉默?!熬鸵驗槲覀兪莾蓚€男人晚上十一點還在一起,不代表你就能假設我們是和你一樣的娘娘腔。”
“看在上帝的分上,請你閉嘴?!本S克多說。
“憑什么他就可以假設?”盧西安問道,“我不在乎誰是誰,他憑什么就瞎猜?”他然后便沖上去想要打那個服務生,被維克多拽住肩膀拉了回去。
另外一次也是與維克多,兩人一起去河流咖啡館用餐,盧西安與維克多同兩對北倫敦的猶太夫婦同路?!氨R西安自己可以是極端的反猶太主義者,這本身就讓人覺得奇怪。當那些人進入餐廳以后,兩位女士身上飄逸出的香水味極為刺鼻。盧西安叫嚷道:‘我痛恨香水。女人聞上去就應該一個味兒:陰道。事實上,他們應該發(fā)明一種香水就叫陰道?!鹊煤茏?,聲音大到其他夫婦都聽得到,人家當然非常生氣。我向他們求情:‘請別多想,他是個瘋子,而且喝多了?!本S克多說道,“餐廳的員工都被嚇呆在那里,我一直說著:‘噓,盧西安?!缓笏恢比碌溃骸揖筒粐u?!阒?,剩下的就是那些他常捅的亂子的戲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