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薇薇安在大篷車以單親媽媽的身份辛苦度日的時候,馬爾科姆卻瞞著她結(jié)婚了。據(jù)他后來解釋,那只是一個簽證騙局,是為了幫一個想留在英國的同學的忙,后者只付了他很少的一筆錢——只有三十英鎊,剛好是他拍攝電影《牛津街》所需要的資金?!拔也⒉粸榇烁械綗??!鞭鞭卑舱f,“我們都是摒棄傳統(tǒng)的人,況且我自己都不確定是否還相信他?!北砻婵磥?,他心里似乎想向薇薇安再次證明,自己對家庭生活所懷抱的復雜情緒。雖然當年晚些時候,他和薇薇安重新在一起了,但他堅持跟朋友說,自己這么做完全是為了喬:“那樣喬就不會成長在一種狹隘的、工人階級的環(huán)境下,就像當初薇薇安的童年一樣?!鞭鞭卑步邮芰笋R爾科姆的邀請搬回倫敦,住在位于克拉珀姆的卡文迪什路(Cavendish Road)的一個小起居室里,后來又搬到了南克拉珀姆,住在羅斯家附近的一個藝術(shù)風格的公寓里,由馬爾科姆作擔保。1969年的早春,薇薇安、喬、本與馬爾科姆一起搬到了南丁格爾巷的瑟雷庭園10號。他們在那里一直住到了近幾年。至今,庭院還寫著她的名字,保留著她和馬爾科姆裝修的模樣。南丁格爾巷的家庭氛圍逐漸成了一種交換籌碼,薇薇安用這種傳統(tǒng)的同居關(guān)系來交換她認為能從馬爾科姆身上學到的東西。她說:“有一段時間,我們其實過得相當開心?!鞭鞭卑仓胤到搪?,為這間雙臥公寓支付每周三英鎊十先令的房租,生活依然過得十分拮據(jù)。政治思想激進的馬爾科姆希望將兩個孩子送去寄宿學校。有了過去那次失敗婚姻的經(jīng)驗,再加上出自本能的堅決與忠誠,薇薇安希望這一次的感情能有好結(jié)果。在某種程度上,他們的發(fā)展算是不錯。雙方親戚時不時都會幫忙,羅斯就住在街角,多拉和戈登在孩子還小的時候每年都會接他們?nèi)ミ^夏天。在這里綠磚裝飾的小廚房中,薇薇安已經(jīng)慢慢成了健康素食的制作高手——但孩子們并不喜歡。馬爾科姆總是時隱時現(xiàn)。他們的兒子喬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時尚界的重要角色,他解釋道:“多年以來,馬爾科姆都想為自己找借口,解釋自己當初為什么會是一個那樣不稱職的爸爸。而我覺得,他從不曾認真想過要當我的爸爸。對于自己想成為什么樣的人,他有很多想法,但那其中沒有我,也從來都沒有我的母親。我認為主要是與他的童年經(jīng)歷有關(guān)?,F(xiàn)在我已經(jīng)明白了。他一直在試著接受自己混亂的童年,他搞砸了很多事情,而且最終也沒有成功。”
也許最具感情殺傷力的事情,就是馬爾科姆對宏大理想的追求。在他眼中,這些目標要比做父母、做伴侶重要得多。薇薇安給了他絕對的自由,并給了他恒久不變的愛和信念,因此最終取代了他與祖母之間的依賴關(guān)系。但此舉的代價是,本和喬對這位父親或繼父的態(tài)度明顯有所遲疑。薇薇安本人也付出了代價。正如她一再經(jīng)歷的那樣,她所得到的是一份有條件的愛,建立在相同的興趣和創(chuàng)造力的基礎(chǔ)之上,而且需要她有超然的能力,一直付出,不求回報。
馬爾科姆對家庭生活的態(tài)度變幻莫測,他的存在也使人不得安寧。“馬爾科姆總是忍不住要爭吵,”薇薇安說,“總是感覺到他很討厭我,想要傷害我?!彼谒囆g(shù)學校的朋友,羅賓·斯科特,杰米·里德和福瑞德·維莫雷,也會斷斷續(xù)續(xù)地去瑟雷庭園小住,使原本就不安寧的生活變得更加復雜。本不像他熱情洋溢的弟弟,生性溫和害羞。他回憶起那些激烈的爭吵,說:“我那時候很害怕馬爾科姆,這是理所當然的。他脾氣不好,所以你總是要小心翼翼。他打過我好幾次。馬爾科姆似乎總會突然爆發(fā),他就是那樣的性格。所以回想起來,就算他哪天離開我的生活,我也完全不會擔心。如果哪天他和媽媽分手,我也絲毫不會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