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科姆喜歡瘋狂地講故事,對真理持模糊態(tài)度,尤其喜歡娛樂觀眾,這些特點似乎大多都繼承自羅斯。他那位狂野不羈的外婆的座右銘是“聽話就是不乖”,“只要脖子夠長,就可以逃離任何事情”。她讓自己的外孫永遠都不會害怕不工作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因此,她幾乎沒送馬爾科姆上過學。據記錄,馬爾科姆只去過位于斯特科紐因頓的威廉帕頓(William Patton)學校。盡管他聲稱自己只去了一天,但這完全不是真實的描述。羅斯對于自己外孫的教育態(tài)度并不穩(wěn)定,她有時也會對其進行嚴格的啟蒙教育,以《簡·愛》和一本字典為工具,更加古怪的是,偶爾還會借助于家族的一位遠方友人——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所以可以預料得到,馬爾科姆沒有接受過傳統(tǒng)教育,并對所有接受過的人持懷疑態(tài)度。他一生都對權威憎惡至極,只設法通過了最低要求的兩門一般水平考試,然后就進了藝術學校,在成年生活的早期,他一直都靠著當時政府發(fā)放的藝術學校補貼為生,這也是薇薇安和他一直未能結婚的一個原因:如果結婚了,他就不能再領導學生補貼。所以,從17歲到25歲,馬爾科姆一直在靈巧地鉆政策漏洞,從一個學校換到另外一個學校,包括圣馬丁、克里登藝術學校、金斯密斯學院、東南埃塞克斯學校、奇西克科技專科學校,以及沒有那么出名的哈羅藝術學院。薇薇安畢業(yè)后,他在哈羅學院待過一年多。和薇薇安的弟弟戈登一樣,馬爾科姆也是被錄取進了預科,藝術學院和戈登就讀的技術學院共用一個餐廳。馬爾科姆很習慣哈羅藝術學院的風格,學院最具個人魅力的老師福克斯說:“寧可敗得艷麗,也不要碌碌無為的成功。”馬爾科姆很認同這一點。
關于事情的經過,戈登是這么訴說的:“薇薇安是通過我認識馬爾科姆的。那時馬爾科姆19歲,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是在哈羅技術學院的餐廳。薇薇安那時剛和德里克分手,本還是個小寶寶。我們的父母住在賴斯利普,就是他們最新購買的郵局所在地。當時我打算去讀技術學院的高級課程,類似學院預科,學校和哈羅藝術學院共用一個餐廳。當時還姓愛德華茲的馬爾科姆就在哈羅藝術學院就讀。他的長相非常引人注目,紅頭發(fā),蒼白的臉,很難不注意到他。他那時還常常把爽身粉涂在臉上,使臉色更加蒼白。這簡直太好笑了,我認識的所有人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非常非常有趣,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經常約一大群現(xiàn)代主義時尚愛好者出去玩。當時我才17歲,他對我的影響相當大。馬爾科姆很善于鼓舞人心,對于生活總是有很多想法。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有政治寓意。時值20世紀60年代,硝煙四起,亞洲有越南戰(zhàn)爭,愛爾蘭局勢也不穩(wěn)定,空氣中彌漫著改革的氣息。馬爾科姆對這一切都很關注,但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覺得他非常非常有趣。我們經常一起聚會玩樂,談論政治,討論理想世界的樣子。很快我就參與到了他的藝術項目里。那時項目的名字還不叫‘偶發(fā)事件(happenings)’,而是叫‘裝置(installations)’。我對這些東西完全不了解,只感到十分激動。本來,馬爾科姆在亨頓(Hendon)有一間小套房,是外婆給他租的。不過在我認識他以后不久,他就無家可歸了,因為外婆不再支付房租,所以他就搬到我家外面的車子里面住。之前參加完聚會之后,他曾在里面睡過幾晚。他在車里只住了幾周時間,不過也足以讓薇薇安注意到他了。我猜自那時起,薇薇安就十分同情馬爾科姆的遭遇。后來我離開了家,在克拉珀姆(Clapham,英格蘭倫敦南部地區(qū))和別人合租了一個公寓,馬爾科姆也住進了里面的儲藏室,因為房租比其他房間都要便宜。整個公寓里有我,兩三個大概二十五六歲的逃兵役的美國人,還有馬爾科姆。后來,其中的一個畫圖的人走了,據說是因為販毒被捕。我在媽媽那見到薇薇安,告訴她‘我那正好有個空房間’。然后她就搬進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