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二把長腿往空中一提,悄無聲息地進(jìn)了里屋。能聽到隔扇打開的聲音,此后便陷入了寂靜。然而,沒多久里面就傳來了寬二“哦哦”的大叫聲。伊佐子情不自禁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喂!”寬二的喊聲更響了。那不是在呼喚伊佐子,而是正搖著乃理子,想把她叫醒。乃理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黑暗之中。
喊聲停止了,隨著一陣腳步聲,寬二出來了。他站在和室跟里屋的交界處,用與之前不同的聲音說道:“夫人,你來一下。那家伙的情況有點(diǎn)奇怪?!?/p>
“怎么了?”
“她好像吃了藥,怎么推也沒反應(yīng),可能是死了?!?/p>
“啊,真的嗎?不會吧……”
“總之你來看一下?!?/p>
寬二神色慌張。伊佐子得知女人不會醒,便安心跟在他的身后。
隔扇開著。被子被揭起一半,一個臉頰尖尖、約摸二十一二歲的女人穿著粉色睡衣躺在那里。這是一個胸部平平的女人,顴骨略微凸出,眼窩深陷,鼻梁很高。眼角沒有眼影,假睫毛也取下了,平庸的雙眼如今正合著。張開的嘴里流出了白乎乎的嘔吐物。
伊佐子屏氣凝息,注視著這張睡臉。女人化著妝,所以看不出睡臉是否面如土色。
“看來她像是吃掉了這瓶子里一半的藥?!?/p>
寬二蹲下身,在燈下亮出瓶子給伊佐子看,瓶中響起了藥片的晃動聲。寬二的臉有些蒼白。
“這玩意兒她是什么時候買的呀?我一點(diǎn)兒也不知道。她是在我拿威士忌去浜口家的時候喝了這個吧?這個做蠢事的家伙,不會是假自殺吧?”
寬二放下藥瓶直起身,不過他似乎并不清楚該怎么做。
“你是什么時候去浜口先生那里的?”
“差不多兩小時之前。不,還要更早一點(diǎn)兒吧。總之就是在那個時候?!?/p>
“那現(xiàn)在離她喝藥可有一段時間了。還是早點(diǎn)兒叫醫(yī)生來吧。”
“叫醫(yī)生來做什么?”
“洗胃啊。如果在這里沒法治療,就得叫救護(hù)車來把她送去醫(yī)院?!?/p>
“救護(hù)車?”寬二一瞪眼,“我可不想把事情弄得這么大。救護(hù)車什么的一來,整個公寓都會翻了天,從明天開始我就沒臉在附近晃蕩了。”
“還說這種話,要是人真的就這么死了怎么辦?明明是你發(fā)現(xiàn)的,可又不通知醫(yī)生,這樣警方會懷疑你的。”
“真叫人為難啊。都怪乃理子,惹出這么麻煩的事。當(dāng)然,我知道她是在和我賭氣。那你說怎么辦?”
“沒辦法了,把浜口先生或大村先生叫來吧,然后再商量就是了?!?/p>
“好,就這么辦。這個主意不錯?!?/p>
寬二振作了一點(diǎn)兒。
“我呢,這就回去了,趁那些人還沒來之前?!?/p>
伊佐子不想被別人撞見。
“不好意思啊。你好不容易來一次,結(jié)果出了這樣的事?!蹦樕n白的寬二道歉說。
“我來過這里的事可別對任何人說啊,絕對不能說哦。”
“知道啦!”
“對浜口先生和大村先生也是,被警察問到時也絕對不能說哦。”
“警察也會來?”
“就算是未遂,畢竟也是自殺事件,警察可能會過來?!?/p>
“又是救護(hù)車,又是警察的,你是一個勁兒地在嚇我啊?!?/p>
“誰讓現(xiàn)在是這樣的情況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但是,我的事你要守口如瓶?!?/p>
寬二看著伊佐子,“嗯嗯”地直點(diǎn)頭。然而,緊接著他又眉開眼笑起來,把歪扭的臉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