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周總理接觸多是解放以后。1952年父親調(diào)到北京當(dāng)副總理,就在周總理的領(lǐng)導(dǎo)之下工作,從1952年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父親一直是作為副總理協(xié)助周總理工作。到后來,有時候周總理出國,父親作為代總理來接替他的工作。這段時間大概十幾年。父親一直都是非常尊重周總理的,他對我父親我覺得也是另眼看待的。特別是后來父親做了總書記,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周恩來主持國務(wù)院的日常工作。這時候,中央一攤工作,國務(wù)院一攤工作,他們倆互相信任,也互相理解,處理問題時互相都有一個默契。我父親處理事情比較果斷,他是小事不管,大事他抓一抓。周恩來主持外事,外事無小事,處理得非常細(xì)致,兩人合作得非常好。父親談到周總理時候,他那種神態(tài)呀,都是一種非常尊敬的一種神態(tài)。小時候家長還讓我們管鄧媽媽叫姑媽,因為她也姓鄧,但是后來沒叫起來。有時候周總理到我們家里來,當(dāng)然更多的是父親到總理那兒去。我現(xiàn)在也喜歡看足球,就是受老人家的影響,他那時候經(jīng)常去看足球,也帶著我去,有時候帶著其他孩子去。那時候周總理也去看足球。有時候他們在一起散步,有時候禮拜天一塊兒到野外去,比如說到十三陵去,去郊游,吃野餐,周總理看到我們這些孩子,他都會很親熱,有時候問我們:“你們家誰管錢啊?”我們說是我妹鄧楠管。他就會對鄧楠說:“?。∧阋彩强偫砝?!你的官兒跟我一樣大呀!”他跟我們家的毛毛說:“你是你們家的外交部長!”還問我的弟弟飛飛叫什么名字?聽說我弟弟叫“飛飛”,就說:“噢!那你跟我同名啦!”我們才知道周總理曾經(jīng)有一個用過的筆名叫“飛飛”。在我們這些孩子眼里,周總理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
周總理對父親的其他方面也很關(guān)心。有一次周總理到我們家去,直接走到屋子里,看到門口沒有警衛(wèi),就說:“這怎么行啊,門口連個警衛(wèi)都沒有!”后來就在門口給加了一個哨。
周恩來和鄧小平在北京出席招待會(1963年)
我媽媽還給我講過說:我以前不會吃螃蟹,后來到上海,周總理說:你怎么不吃螃蟹呀?媽媽說:我不會剝。周總理說:那我來教你。他一點點教,怎么把后蓋掀開,怎么樣把胃拿掉,怎么剝身上的肉,怎么像抽屜一樣,一層一層把它剝開。我媽媽學(xué)會吃螃蟹是周總理親自教的。
就我們看到的,周總理和我父親之間的那種感情,那種友誼,都是很自然的,不是在表面上的,所以我們見到周總理,既有一種尊敬,也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覺得周總理是親人這種感覺。
1966年“文化大革命”一開始,父親就被打倒了,很多老干部被揪斗,周總理都按毛主席的意思予以保護(hù)。當(dāng)時那個環(huán)境非常艱難。
1969年林彪搞“一號通令”,把老干部們都趕出北京,送到外地,我父親是被下放到江西。最初江西安排他去贛州,周總理知道以后,連續(xù)兩次給江西省“革委會”有關(guān)負(fù)責(zé)人打電話,說鄧小平已經(jīng)是65歲的人了,身體又不怎么好,最好安排在南昌附近,最好是兩層樓,一個院子,樓上由父親母親住,樓下由工作人員住,有個院子好散步。
“九一三”事件發(fā)生后,我父親聽了傳達(dá),他立刻給中央寫了信。1972年1月,陳毅伯伯逝世,誰也沒想到毛主席出席了這個追悼會。“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就是要打倒這些老家伙們,也包括我父親、劉伯承和其他老同志。周總理立刻暗示陳毅的子女,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后,周總理在見新疆代表團(tuán)的時候,當(dāng)著江青、姚文元的面說:“林彪就是想打倒老干部,像鄧小平啊,要打倒。”有意把這個風(fēng)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