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牧
國務(wù)院原副總理
在“文革”大動亂中,周總理殫精竭慮支撐了這個局面,那時候他的處境也是很困難的,他一方面不能違抗毛澤東發(fā)動“文化大革命”這個決心,同時又要跟林彪、江青反黨集團進行斗爭,還要千方百計保護革命干部。“文化大革命”一鬧起來要抄我們的家,要批斗我們,周總理就及時下了決心:讓我們搬到國務(wù)院來住。他公開跟造反派講:我不能沒有幾個幫手,這么大的國家,千頭萬緒,許多事情都叫我自己抓,不合理,我得有幾個幫手。在生產(chǎn)方面他主要靠人們講的“三只胳膊”,靠余秋里、谷牧。所以我們以后就搬進了國務(wù)院西花廳附近那幾座房子里。開始的時候大家講,你谷牧一次也不出來那不脫離群眾啊,效果不好。決定我一個禮拜出去三次兩次。所謂出去就是挨批斗,什么都有,噴氣式啦,罰站啦,游街,出去一次大體都是5個小時。他好不容易揪到你,早上8點出去,一般都搞到下午1點左右,最后回到國務(wù)院,這時人就像散了架一樣,連水都不想喝了。這個情況堅持了一段,最后李富春向周總理建議,谷牧一個禮拜出去兩次三次,又耽誤工作,他身體也受不了啊。周總理說:什么兩次三次,不出去了。此后我們就搬到國務(wù)院住了。
那時候兩派總有些事要求見周總理,他見群眾的時候總是帶著我,還有余秋里。后來余秋里病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帶著我們一起出場,而且公開地就講,我沒有助手不行?。∷麄兌际菐臀易龉ぷ?。因為群眾一見面就是喊打倒,而且公開質(zhì)問周總理,你為什么要帶著他們出來?我們當時都被打成“走資派”嘛!后來又都被打成“叛徒”、“特務(wù)”。盡管如此,他照例帶著我們出去。
那個時候我管三線建設(shè),管港口,我在北京也做不了工作了,偶爾一個禮拜一次約外面部長進中南海談?wù)剢栴}。有一次,一個部長級的干部拒絕出席我的會議,他那話就很難聽了。他說“叛徒”召集會議,我們?nèi)⒓樱詈笞鞒鰶Q定,讓“走資派”執(zhí)行。這種局面我們不參加。所以以后在那里連開會也很困難了。
這個情況下我曾經(jīng)向周總理說:讓我到下面鍛煉一下吧,我在北京做不了什么事情。周總理考慮了一下說:好哇!那你出去看看。我們那時對三線建設(shè)不放心,怕“文化大革命”連三線建設(shè)也搞亂了,將來后患無窮。我就到了西南云、貴、川走了一趟,最后又經(jīng)過周總理批準,到湖北的潛江,潛江剛發(fā)現(xiàn)一個大油田,是湖北軍區(qū)的司令員韓德山在那里主持,以后就派我到那里去了,勞動鍛煉了一年,身體支持不住,就回來了?;貋砦揖腿ヒ娭芸偫砹耍艺f了我下放勞動情況,我們都當作下去鍛煉,還經(jīng)常給周總理寫報告。我說回來休息一下,然后看看安排什么工作。
休息了幾天,周總理對我很關(guān)心,派秘書來看我,以后身體也漸恢復(fù)了,我就去見周總理,我說我下一步究竟怎么樣?還是回原來的地方去勞動鍛煉還是怎么樣?總理說:那個地方不要去了,但是你現(xiàn)在回建委有困難,兩派斗得你勝我敗互不服氣。我給你出個題目,你抓抓港口建設(shè)怎么樣?他說:我提個口號:三年改變港口面貌。那時候我們的港口,那是落后得很了,那時候萬噸級的泊位51個,萬噸級是小船,國際上拉煤、拉礦的船都是50萬噸、60萬噸,那我們要靠萬噸級的船來拉這些東西就不行了,所以我就沿海一個港口一個港口地研究,能不能搞大泊位,還有哪些地方可以開辟新港,比如日照、溫州、寧波安排了一批泊位,還有云、貴、川的房城增加了一個出海口。
周總理曾說過,該花的錢一定要花,你把港口早修起來,你不就很快地就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