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分處部分軍運工作人員離開香港前,父親還特地到碼頭邊去看了看那幾株紅錐樹。雖已是深秋時節(jié),但地處華南的香港和江南不一樣,各類植物照樣在蓬勃生長。父親站在樹干挺拔、約有十多米高的樹下抬頭向上望去,片片紅錐葉不屈地直指藍天,就像抗日戰(zhàn)火中的香港同胞和全國人民一樣。
在日軍占領廣州之后,西南運輸總處香港分處還一直堅持到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并參與多項抗日工作。1938年12月18日,時任國民黨副總裁的汪精衛(wèi),從昆明乘飛機出走河內,29日發(fā)表了臭名昭著的“艷電”,引進全國民眾的極大憤慨。據(jù)香港分處最早的員工之一曾河?;貞洠骸?939年初,聽到汪精衛(wèi)投日當漢奸的消息,感到非常震驚,先是不相信,后來是萬分憤怒?!?/p>
由于當時香港還處在英國殖民統(tǒng)治之下,西南運輸總處香港分處就責無旁貸地承擔起支持制裁叛國賊的重任。香港分處不僅設法向河內運進武器,而且還送進制裁小組的大部人員。曾河福記得陳質平親自安排他去分批“買了13張船票,其中3張是頭等艙”。
到了晚上,頭腦靈活、身手敏捷的曾河福乘著夜色,開車將十多名神色嚴峻的行動人員送到客運碼頭。后來的行刺雖未完全成功,但對汪精衛(wèi)之流和日本侵略者是當頭一棒,振奮了抗日士氣。
1939年起,時年不足30歲的伯父成為西南運輸總處香港分處和兵工署香港辦事處的業(yè)務主管,并負責與西南運輸總處河內分處(后海防分處)的業(yè)務協(xié)調。伯父在這段時日內先后輔助當時兼任兵工署香港辦事處正副處長的方兆鎬與陳修和,主要承擔以下三個方面的事務:
第一是依據(jù)參謀部對日戰(zhàn)事的預判,結合兵工署近期軍械彈藥汽油采購計劃,以及可能爭取到的國際軍援數(shù)量及預定交付時間,提出即期及下一時期國際兵工運輸?shù)南到y(tǒng)協(xié)調建議。
第二是利用香港與世界同盟各國及重慶、昆明等內地省市通訊的便捷和信息的通暢,協(xié)助當時已內遷昆明的總處本部各組,匯總整理各批次國際軍運物品的啟運及預期到達日期等方面信息,調度與組織海防—南寧線的中越運輸,對新一輪軍品運輸路徑組織(走海防還是走仰光)提出建議,有時則接受總處委托直接作出決定。
第三是盡力將廣州被占后尚滯存在香港的大量軍械用品轉運仰光(因海防—南寧線運載當量本來就較小,現(xiàn)已超負荷),并向仰光分處,有時還直接與臘戍支處進行通報。
重任在肩,伯父夜以繼日地工作。曾河福2013年3月在香港住所回憶時還對伯父當年緊張工作的情景作出生動的演示:“右手夾著留著長長煙灰的駱駝牌香煙,左手奮筆書寫調度命令。”
1939年12月27日軍委會向西南運輸總處香港分處頒發(fā)嘉獎令(云南省檔案館,全宗54,目錄1,卷號251)稱:“將存港物資27000余噸,率數(shù)安全運抵仰光,著即傳諭嘉勉。蔣中正?!?/p>
1941年12月8日清晨,日軍以陸、海、空三種兵種協(xié)同作戰(zhàn),進攻香港。此時方兆鎬及陳質平早已調往仰光,伯父正在重慶兵工署本部,西南運輸總處駐香港辦事處留守人員及家屬立即緊急動員,支援港方英軍作戰(zhàn),維護社會治安,歷時18天。后來當日軍突破港島防衛(wèi)從北角登陸后,伯母攜堂兄莊寧,和香港分處的員工和家屬一起,隨駐港軍事代表陳策分乘魚雷艇五艘、快艇一艘出海突圍。
伯母是知書達禮的蘇州才女,在緊要關頭鎮(zhèn)定自若,不僅照看好了莊寧,而且還幫助帶領其他留守家屬及孩子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