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被告也在法庭上說出了自己曾遭嚴刑拷打的事實?;仡櫘敃r他們在面對威逼利誘和嚴刑拷打之時也是堂堂正正的。如果硬要說他們有罪的話,那也只是因為認識了我,與我的奮斗目標相同,信奉民主主義罷了。我的親信們沒有一個人變節(jié)或者對我說謊。他們從不怪罪怨恨任何人,即使是在承受嚴刑拷打和侮辱謾罵的苦難時也在為我的安危擔心。
雖然我們沒有共同謀劃過“內(nèi)亂”之類的事情,但是我們在教導所里成為一體。他們在歷史上將永遠作為“金大中陰謀內(nèi)亂事件”的受連累者,我對于他們將被冠上罪人之名而感到十分抱歉,但是他們對此并不埋怨,在那之后毅然與我共同踏上了民主主義的征途。我深深地感謝他們。在此我要把他們的名字都一一列舉出來:
文益煥、李文永、芮春浩、高銀(高銀泰)、金相賢、徐南同、金鐘完、韓勝憲、李海東、金允植、韓完相、俞寅浩、宋建鎬、李嚎哲、李宅敦、金祿永、趙誠宇、李海瓚、李信范、宋基元、李錫杓、薛勛。
在兩天后的軍事法庭上,律師團展開了最后的辯論。我的律師辯論說:“在戒嚴令之下金大中被告通過學生運動企圖顛覆政府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方對檢察方認為的金大中資助500萬韓元煽動光州一帶的反政府示威的主張?zhí)岢霎愖h。”
輪到我進行最終陳述了。我對毫無根據(jù)的“金大中陰謀內(nèi)亂事件”的謊言一一進行了揭穿:
在起立作最后陳述之時,我突然憶起去年11月5日在家目不轉(zhuǎn)睛地收看樸總統(tǒng)的國葬的情形,至今令我記憶猶新的是金壽煥紅衣主教所說的話:“請上帝告知我們所有人樸總統(tǒng)之死的真正意義所在吧。”樸總統(tǒng)的死從個人角度來看雖然是非常不幸的,但這正是揮別前朝、迎來全新的民主時代的偉大歷史性契機。可是隨著“5·17”戒嚴令在全國的擴散,我們的民主主義也迎來了不同尋常的考驗。
我認為在“10·26”事件之后,國家安保、穩(wěn)定經(jīng)濟、恢復民主尤為重要,為此我判定應當與崔奎夏過渡政府展開積極協(xié)作。我一貫主張沒有政治報復的國民和解,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我期待著與崔政權(quán)進行對話,同時我將原諒所有參與我的綁架事件的人。在我們國家,以前總統(tǒng)為中心的遺留勢力明顯存在的同時,指向民主主義的多數(shù)民主勢力也是存在的。我確信無論哪方勢力都不能壓制另一方而單獨引領(lǐng)國家前進。我們整個國家已經(jīng)具備了必須實行民主主義以及能夠?qū)崿F(xiàn)民主主義的能力。
雖然這次事件被稱為“金大中陰謀內(nèi)亂事件”,但是如果斷定僅憑我一己之力就能夠煽動和動員廣大學生和國民的話,那么為什么政府不報道我發(fā)表的要求學生們克制自我的聲明書,為什么對我應《東亞日報》的要求而撰寫的稿件不準予發(fā)表?我希望當局能夠深思熟慮一下,對我行刑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究竟這件事是否符合司法正義,對于一個民主國家而言這樣的行為是否正確呢?我不求當局能夠?qū)ξ覍挻筇幚?,但求可以對因我而受牽連的無辜人士從輕發(fā)落。因為這一切的責任都在我一個人身上。
最終陳述的結(jié)尾部分是這樣的:
我很有可能被判處死刑而且也毫無疑問會被行刑,其實我是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做好了會被處決的心理準備。我只想借此機會向各位共同被告說幾句遺言。
依我的判斷,在不遠的20世紀80年代民主主義終將得以恢復,我堅信這一點。我想拜托各位,到了那時不論是為了先走的我,還是為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再在這片土地上進行政治報復。
這正是我留下的最后愿望,也是以上帝的名義留下的最后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