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傍晚,微風吹來,天氣依舊有點涼意。然而一走進冰心老人的家,卻總是暖意洋洋,一派歡樂氣氛。今夜我和泰昌來,完全是一次突然“襲擊”。因為往日來,總要事先電話約好。當我們踏進客廳時,冰心老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看電視。不料,見我們來,她居然中斷電視,興奮地努努嘴,目光朝向墻壁上懸掛的總理遺像,說:喏,你們兩個來得正好!看那束芍藥花,開得多旺,多漂亮!
我們近前一看,果然是束盛開的鮮花。不過,是芍藥,不是月季,也不是玫瑰——而平時,她獻在總理像前的總是玫瑰或月季。這也是冰心最喜愛的兩種花。因此我們有點疑惑,她看了出來,于是招呼我們走進臥室,擺在書桌上的幾幀她和鄧穎超同志合影的彩色照片,使我們明白了過來。她說:“這芍藥就是鄧大姐前兩天送的,而且是她們家里養(yǎng)的花。所以我把它獻在總理像前,總理一定會感到欣慰。”
我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5月18日上午,冰心和鄧穎超同志應北京北方月季花公司的邀請,同去鮮花盛開的月季園里賞花,兩位年逾80的老人在一起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星期天。
這是十分難得的事。
那天天氣還并不怎么好,是個半陰天,略帶涼意。冰心老人天一亮就起個大早,做好出門的準備活動。她已經(jīng)很久足不出戶了,除非進城上醫(yī)院檢查身體。想想看,如今她已經(jīng)是86歲的老人了。
上午十點半左右,冰心在女兒吳青和女婿陳恕、外孫陳鋼的陪同下,進了月季園。呵,上萬朵絢麗嫵媚、五彩繽紛、璀璨晶瑩、芳香沁人的月季花,看得老人樂得合不攏嘴,加之花園里新鮮的空氣,歡樂的人群,使老人感到格外興奮,格外激動。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氣氛了。直說:太好了,太好了!大約十分鐘后,敬愛的鄧大姐在趙煒同志的陪同下,也趕到了。這位年事已高、公事繁忙而德高望重的黨和國家領導人,一踏進花園,立刻被游園群眾熱情地圍攏起來,向她熱情致意。她很快找到了作家冰心,兩位久違了的老人,在鮮花如海的月季園里,高興地會面了。
鄧穎超笑容滿面地緊緊握住冰心的手說:“你好哇,冰心同志。我真想你,一個惦念,一個想!早就想去看你,可聽說你住的是樓房,我就不便去了。今天聽說你來,我高興地也來了。”
正是由于事前聽說冰心也來賞花,細心的長于關心人的鄧大姐便從她家院子的花圃里采摘了一束盛開的芍藥花—— 一朵玫瑰色,三朵雪白色,特地帶來送給喜愛鮮花的冰心。并說:
“這是我家養(yǎng)的花。我祝賀你86歲生日!你氣色真好,不像80多歲,希望你總像鮮花一樣!”
冰心激動地握著鄧穎超的手說:“謝謝!謝謝!我的生日還早呢!”
鄧大姐說:“那就預祝吧!”冰心又一次緊握大姐的手,表示由衷感謝!
“我很敬佩你吶,冰心同志。”鄧穎超說:“我年輕時,那時在天津就知道你。你為人民、為兒童寫了那么多東西,一直到現(xiàn)在還堅持寫呢,沒有終止,沒有休息,為人民服務,為兒童服務!”
冰心欣慰地笑了,趕忙說:“你過獎了。這些話就別提了。”
“這是真的。”鄧穎超認真地說:“我講的是實話。”
接著,鄧大姐又關切地問:“吳老(指冰心丈夫吳文藻先生)怎么樣,他好嗎?”
“他已經(jīng)過去了。”冰心回答說。
“噢,我還不知道”,鄧大姐說:“要是知道,我要表示悼念呢。”
冰心說:“因為文藻遺言不留骨灰,不開追悼會,所以我沒有告訴你。”
鄧大姐說:“我和恩來的意思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