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袁紹,袁術(shù),曹操,孫堅們忙著積蓄力量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亂世,在這場大崩潰中,司馬家族還在為生存而拼搏。
此時的司馬防擔(dān)任治書御史,在京師洛陽上班,司馬懿的大哥司馬朗一肩挑起了整個家族的管理。
雖然司馬朗只有十九歲,但是把家族交給他,司馬防放心。因為司馬朗從小就顯露出了不同尋常的聰明才智,九歲的時候就干了一件被載入史冊的事兒。
當(dāng)時有位年輕的客人拜訪司馬防。這位客人可能是個自來熟,對司馬防有點熱情過了頭,一口一個“防兄”喊得不亦樂乎。司馬防的名諱豈是你這種小年輕隨便叫的?司馬防本來就是有名的撲克臉,這下臉色更不好看了,但是當(dāng)場又不太好發(fā)作。
當(dāng)時司馬朗也在場,看那位客人越說越不像話,簡直要跟自己的撲克臉老爹勾肩搭背了,司馬朗“騰”地一下站起來,施了個禮,用稚嫩的聲音高聲說:“這位先生看來不像個孝敬長輩的人?!?/p>
在以孝治國的東漢王朝,這句話的惡毒程度不是我們現(xiàn)代人能想象的,要不是看司馬防的面子,客人說不定當(dāng)場就翻臉了,連司馬防都覺得司馬朗有點過了:有事兒說事兒,不帶這么人身攻擊的。
欣賞了一陣客人的臉色,司馬朗才接著把下半句說完:“我聽說,對別人的長輩不尊敬的人,一定不會尊敬自己的長輩,今天你對我的父親絲毫沒有尊敬,所以我猜想,你大概也不會太尊敬自己的尊長?!?/p>
客人聽明白了,司馬朗這是在跟自己提意見呢,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犯了錯,錯在不該跟著名的撲克臉一家這么自來熟,于是立刻像司馬防到了歉,然后恭恭敬敬地辭別。(當(dāng)然,客人心里肯定還是窩火的,換了誰被一個九歲大的孩子訓(xùn)斥一頓都會窩火。)
客人離去后,司馬防的撲克臉上隱約閃過一絲欣許:一個九歲大的孩子,就知道替自己的老爹出頭,知道使用“由此及彼”的類比邏輯進行推理,長大了肯定不得了。
而長大后司馬朗也沒有辜負(fù)父親的厚望,父親離開溫縣的日子里,司馬朗以一人之力在大崩潰時代的夾縫中艱難維持著整個家族。
公元190年,關(guān)東群雄起兵討伐董卓,戰(zhàn)火危及到了司馬懿的故鄉(xiāng)。秀才遇上兵,像司馬家族這種儒學(xué)世族在太平盛世無限風(fēng)光,可在亂世中卻和平頭百姓一樣脆弱。
隔壁野王縣的世族李邵先沉不住氣了,巴巴地跑來找司馬朗,希望能夠舉家遷徙到溫縣,跟司馬家族抱團兒過冬。
一群羊加上一群羊等于幾群羊?答案是:還是一群羊。李氏家族和司馬家族抱成一團,關(guān)東諸侯來了還不是照樣一頓腿?于是,司馬朗苦口婆心勸李邵:“李老伯啊,野王和溫縣應(yīng)該唇齒相依,互為犄角才對,你們老李家是野王縣的主心骨,你們走了,野王縣就亂了,野王完蛋了,我們溫縣也跟著完蛋,你跑我們溫縣來,還不是晚死一兩天的事兒?”
這個道理曾擔(dān)任冀州刺史的李邵怎么會不懂,但是他已經(jīng)被張牙舞爪的關(guān)東大軍嚇怕了,恐懼之下,早把理智丟到南蠻去了,現(xiàn)在只想著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哪怕只是把頭埋進沙子里,也好過獨自面對恐懼。
理性地思考問題并不難,難的是用理性戰(zhàn)勝恐懼,這才是智者和愚者真正的區(qū)別。
李邵沒有聽司馬朗的話,還是舉家遷徙到溫縣來了。果然,沒有了李氏家族鎮(zhèn)場子,野王縣立刻打亂,很快,動亂波及到了溫縣。
越來越嚴(yán)峻的局勢已經(jīng)不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所能承受,司馬朗帶著家族主要成員奔赴京城,打算先到父親司馬防哪兒躲一陣子。
司馬朗不知道,他這一去洛陽,差點兒就倒了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