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十八歲的蕭軍在吉林入伍參軍,在軍隊接受了基本的教育。他是個很有才氣的人,軍隊的生活讓他難以忍受。然而當他回到普通人的社會時,身上獨特的軍隊的氣息讓他始終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工作的不順心讓他的生活也是窮困潦倒。
蕭軍的身材并不是很高,眼睛上方橫挑的兩條劍眉,顯出凌厲的神色。記著老裴的囑托,想起周圍見過蕭紅的人對她的贊美,蕭軍來到了東興旅館。
打開房門,蕭紅興奮地從這個陌生人手中接過信,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倚靠在門旁,仔細閱讀著信件,生怕遺漏了什么信息。本來以為是她寄到北京的信有了回音,沒想到是裴馨園的安慰信,蕭紅的臉上顯出了深沉不定的神色。
屋子里有些悶熱,蕭軍本來準備送了信就離開的。但是,蕭紅有些緊張地一直倚靠在門邊,眼中殷切切的眼光不時地向他掃來,好像他還有什么話沒有交代完。
沉默了好一會兒,蕭紅緩緩抬起眼睛,指著信紙上的一個名字很突然地說:“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我要跟他談?!?/p>
蕭軍邁開步子,站在蕭紅身邊,看清了蕭紅指的那兩個字,那不是蕭軍嗎?他的好奇心立馬被勾了起來:“你為什么要喜歡他?你怎么知道他的?”
“因為讀過他寫的一篇《孤雛》,里面有對我脾胃的幾句話?!?/p>
蕭紅不大的聲音像一塊石頭投進了蕭軍內心的深潭。這個陌生的女子讀過自己的文章,而且還頗為欣賞,這一點一下子抓住了蕭軍那顆孤獨的心。茫茫人海,遇見一個可以惺惺相惜的人是多么地不容易。
當?shù)弥媲斑@個身穿藍布學生裝的男人就是蕭軍時,蕭紅的眼光開始火熱起來。他們在屋子里僅有的那張小桌邊斜對著坐了下來,相互凝視。仿佛要透過對方的眼睛把彼此看穿。這樣凝視了好一會兒,他們誰也找不到第一句話要說什么。
眼前的蕭軍穿著一件洗得褪了色的灰藍學生裝,褲子上還打著兩個巨大的補丁,沒穿襪子的腳丫快要從破洞的皮鞋中露出來了。
“你就是蕭軍?不,不會的!蕭軍不是這樣的!”這個男人顯得太落魄,蕭紅連連搖頭表示不敢相信。原來蕭軍也和自己一樣的落魄。
兩顆在艱難生活中掙扎的心迅速地靠近。好像茫茫宇宙中兩顆有著重疊軌道的星星,命中注定他們有此刻激烈的碰撞。
蕭軍細小的眼睛不由得被蕭紅深深吸引。蕭軍眼中這個面色有些蒼白的女子,此刻是那樣美麗。紛披過肩的長發(fā)服帖的垂在她的身后,晶瑩的眸子閃著智慧的光芒,他想要把她擁在懷里,蕭軍的眼中此刻滿是瘋狂。
“那時我卻只覺到這世界上只有你是美麗的!——這樣的話也寫給過我曾愛過的一位少女——不知是什么緣故,我只要俯向你的懷中去哭!哭!哭個盡夠!”
然而蕭軍的雙手緊緊按住桌角,他不能就這樣冒冒失失地把她抱在懷里,一定會嚇到她的。對面的蕭紅并不知道蕭軍的內心竟經(jīng)歷了如此多的崎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