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1

民國風華 作者:黎遂


失業(yè)的父親很快有了新的工作,到北洋政府眾議院工作任一等書記,不久,又給眾議院議長湯化龍做秘書。湯化龍(1874—1918),字濟武,湖北蘄水(今浠水)人,畢業(yè)于日本法政大學,歷任湖北省諮議局議長、湖北省軍政府民政總長、南京臨時政府陸軍部秘書處長、北京臨時參議院副議長、眾議院議長、教育總長兼學術委員會長,是民國初著名立憲派頭面人物,支持袁世凱獨裁。曾與梁啟超合組進步黨,對抗國民黨。袁死,轉(zhuǎn)投段祺瑞,曾任段祺瑞內(nèi)閣內(nèi)務總長,不久失意,1918年被國民黨人王昌刺殺身亡。

父親能到國家最高機關工作,得益于同盟會老會員易先生的推薦。易先生怕湯化龍不任用我父親,又央當時的湖南都督譚延闿寫信推薦。譚延闿與大伯黎錦熙相識,又有易先生的說項,欣然寫信推薦。就這樣,父親于1912年9月踏上了官場之路。

父親的官場之路乏善可存。一方面父親不善鉆營,也恥于鉆營。秘書的工作很清閑,上班沒有什么公務可辦,大家聚在閑聊八卦,虛與委蛇,下了班則在四九城里吃館子、泡堂子、聽曲子、嫖婊子。父親雖是走了議長湯化龍的路子,但卻沒有按照慣例上門稱謝,也無意成為其心腹,讓一干善于鉆營、眼紅其背景的同事大為不解。

另一方面,深入了官場,才知官場的可怕。宋教仁被刺案對父親的影響很大。1913年初的國會選舉中,國民黨獲勝,宋教仁將出任內(nèi)閣總理,從而成為袁世凱獨攬大權的最大政敵。袁世凱為了拉攏宋教仁,派人給他送去一張50萬元的銀行支票,但宋教仁不為金錢所誘,南下競選。1913年春,宋教仁路經(jīng)各地到達上海,沿途發(fā)表演說,批評時政,反對袁世凱專權主張成立責任內(nèi)閣,制定民主憲法,使袁世凱大為嫉恨。袁世凱收買宋教仁的陰謀破產(chǎn),密令國務總理趙秉鈞策劃謀殺宋教仁,除掉心腹大患。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在上?;疖囌驹獯炭蜆寭?,次日逝世,年僅31歲。

宋教仁被刺后,袁世凱假裝驚愕,懸賞1萬元錢,限期捉拿兇手,還讓國務院研究從優(yōu)撫恤。嗣后國民黨在北京召開追悼宋教仁大會,袁亦假惺惺派特使前往,以示哀痛。

其實明眼人對宋案真相都心知肚明。作為眾議院秘書,父親也參加了宋教仁的追悼會。宋教仁是湖南桃源人,是父親的老鄉(xiāng),所以父親對他的死尤為心痛。宋案讓父親認識到,政治冷酷無情,又骯臟齷齪。父親自問沒有在官場弄潮的本領,也不屑于阿諛奉承、奉迎拍馬,心里去意漸生。

1913年7月,孫中山領導的二次革命爆發(fā),兩個月后,袁世凱取得完全的勝利。十月,袁世凱強令國會選舉其為總統(tǒng)。1914年1月,袁又解散國會,停止參眾兩院職務。

國會解散了,父親也失業(yè)了。父親在京短暫停留后,于1914年4月回到長沙。

這是父親一生中難得的一次官場經(jīng)歷。自此以后,父親無心官場,全身心投入到文化活動中去。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他以后在音樂上的輝煌成就。四

父親結(jié)識中國文化史上大名鼎鼎的蔡元培先生,這對他一生影響甚大。

蔡元培(1868—1940),字鶴卿,浙江紹興山陰(今紹興縣)人,原籍浙江諸暨,革命家、教育家、政治家,中華民國首任教育總長,1916年至1927年任北京大學校長,1927年后擔任國民政府常務委員、大學院院長、中央研究院院長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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