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同盟應(yīng)該是牢固的,但從一開始就遭到罕子家族內(nèi)部的反對與破壞。他的堂叔龍敦說:“罕子,你為什么不顧族人的死活,一心要打尼堪外蘭呢?你口口聲聲為你瑪法、阿瑪報仇,我看那是假的,你想把自己的位置保住才是真的吧?!?/p>
罕子說:“父、祖被殺,尸骨未寒,此仇不報,我等還有何臉面立足女真地界,我愛新覺羅家族在女真還有什么地位?”
小弟巴雅齊借機(jī)譏諷道:“大哥靠瑪法、阿瑪?shù)孽r血換來了官職,我們這些人不是白忙活了嗎?你這些年不在家,誰知道你有什么能耐?!?/p>
這時,同宗同祖的叔伯、堂弟們也附和說:“是啊,你拼湊的隊伍不過200人,怎么打?尼堪外蘭有朝廷的支持,不是好惹的,還是忍一忍吧?!?/p>
罕子“啪”的一拍桌子,怒道:“我念在咱們同族同宗的份上,和大家商討攻打仇人之計,沒想到你們竟這樣膽小怕事、橫加阻攔,真是豈有此理!怕死的現(xiàn)在就離開,愛新覺羅氏是為定亂安邦而生的!”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即使最后只剩下他一個人,也要像一頭兇猛的狼那樣突入圖倫城,把尼堪外蘭咬死。
圖倫城在蘇克素滸河與渾河回流之東南、薩爾滸城之東、界凡渡口之南,是一座土石雜筑的城寨。不久,罕子打聽到圖倫城東面有一座山峽,名叫九口峪,是一條要道,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于是,他派安費(fèi)揚(yáng)古和舒爾哈齊帶100多人悄悄去把守九口峪,切斷尼堪外蘭外援之路。他和額亦都則率200名部眾,含枚疾走到圖倫城下。
尼堪外蘭自從破了古勒城后,心里越來越不踏實,總擔(dān)心遭到報復(fù)。這天晚上,他正與側(cè)福晉親熱,突然有個家丁匆匆來報:“老爺,建州左衛(wèi)都指揮使努爾哈赤要來攻打城堡了!”
尼堪外蘭吃了一驚,忙從床上爬起來,問道:“真有此事?”
家丁說:“是努爾哈赤族人透露的消息,肯定沒錯?!?/p>
尼堪外蘭想,自己擔(dān)心的這一天終于來了。但他又想到罕子畢竟實力有限,要攻打圖倫城沒那么容易,于是故作鎮(zhèn)定說:“瞧你那驚慌的樣子,哪像個爺們?快去讓總管安排防守!”之后,他丟下側(cè)福晉,獨(dú)自溜出城去。
是夜,月黑風(fēng)高。罕子吩咐部眾去南門放了一把火,城中士兵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忙去救南門的火。不料,東門早被罕子的人打開,額亦都一聲大喊,眾人舉著火把一擁而進(jìn),在黑夜中互相廝殺起來。尼堪外蘭的人馬哪是額亦都和罕子的對手,二人手起刀落,殺得血花四濺。只有呼阿爾還算厲害,他直逼罕子而來,心想著斬了罕子,立下更大的功勞,以換取更多的財富。他左一刀右一刀,殺得罕子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窮于招架。這時,額亦都?xì)⒘诉^來,二對一,不到3個回合,罕子便把呼阿爾斬下馬來!
城中的士兵不知道城外來了多少人馬,人人自危,如今又見主將落馬,紛紛從西門逃走。
圖倫城被順利打下了,但罕子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尼堪外蘭跑了,仇暫時是沒法報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盟友中出現(xiàn)了內(nèi)奸!
早在罕子與3個城主結(jié)盟的時候,他的堂叔龍敦就意圖拆散四寨同盟,挑唆、鼓動諾米納背盟,這次又暗中向尼堪外蘭通消息,簡直該死!罕子怒氣沖沖,想找龍敦算賬。這時,柘祜天勸阻他說:“現(xiàn)在正是需要族人支持的時候,暫且放過他。況且,尼堪外蘭跑了反倒更好?!?/p>
罕子不解地說:“他跑了,這仇怎么報?”
“難道兄弟你只想報仇嗎?”柘祜天看了罕子一眼,說,“倘若這次把尼堪外蘭殺了,報了仇,下一步你還能怎么辦?現(xiàn)在他逃到了嘉班筑城,這個嘉班不正好是我們的第二個目標(biāo)嗎?”
罕子一聽恍然大悟,不由感嘆柘祜天胸有韜略,而且這和自己的宏愿是一致的。在建州才打下個小小的圖倫城,怎能就此止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