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長長的沒有窗戶的走廊,啪噠啪噠的拖鞋落地聲和“靈袍”長擺摩擦地板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震蕩著那渾濁且略帶霉味兒的空氣。
游廊盡頭有一道門。兩扇漆黑的鐵制門扉,看上去沉重堅固,給人一種監(jiān)獄大門的感覺。
紗世子走到大門前停了下來,回頭對著眾人說:“這道門內就是‘舊館’了?!彼龔膸淼蔫€匙串里找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看來這“舊館”的大門,平日里總是上鎖的。隨著沉悶的金屬聲響起,鎖打開了。就在這時——
“等一等!”突然從背后傳來的叫聲嚇了大家一跳。
“等一等,你們這些家伙?!边@是個粗魯沙啞的男子聲音?;仡^一瞧,在天花板上垂下的電燈那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這位老者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茶色和服,干癟的面孔簡直像個猴子木乃伊。
“哎呀,野之宮先生!”紗世子快步走到老人跟前,說道,“您別這樣,請回去吧!”
“我不騙你們!”老人完全無視紗世子,用沙啞到令人害怕的聲調,對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九個人大聲嚷道。他那滿是皺紋、瘦削的臉上,只有深陷進眼窩的雙眼放射出莫名的精光。
“你們趕緊從這個屋里出去!兇兆已現,毀滅之相呀!不想被死人殺死的話,就馬上出去!”
“我知道了,野之宮先生!”紗世子使勁點著頭對老人說,“這件事我會告訴大家的。您就請回吧!”
這時,氣喘吁吁的老人把臉轉向紗世子,說:“啊——伊波太太啊!”仿佛剛剛才看到她似的。
“我做了個夢,是場可怕的夢呀!又有人死了,房子也崩塌了。占卜時也出現了這種征兆。毀滅,全部會毀滅啊……”
紗世子對不停吵嚷的老人好言相勸,總算把他勸走了。她低聲嘆了一口氣,回到九人面前,說:“實在抱歉?!?/p>
“那是誰呀?聽您叫他野之宮先生?!毙≡绱▎柕馈<喪雷釉俅屋p嘆,回答道:“他是野之宮泰齊先生,算命先生?!?/p>
“算命先生?為什么要請算命先生?”
“已故的老爺從年輕時候起,一有事就會跟他商量?!?/p>
“噢,這么說來,唔,我好像也聽說過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已經住在這里了嗎?”
“正是如此。剛才的事,請諸位不要介意。他八十多歲了,頭腦十分昏聵?!?/p>
“的確有這種感覺呢。”小早川頗為掃興地聳了聳肩。
“不過,他的情緒這么激動,到底是做了多可怕的噩夢??!”
對此紗世子并沒有回答,只見她用雙手推開了已開鎖的大門,說了聲“請進”,催促著讓大家快進去。而她自己則先行一步,到里邊打開了電燈。
這里的空間狹長,且寬度和剛才走過的游廊一樣。坡度平緩的樓梯向下延伸至半地下的地方。天花板隨著樓梯的傾斜,也越來越低。
“下邊那道門,是這座房子原來的大門,行李就在那兒?!?/p>
臺階下面有兩扇和上邊一樣的大鐵門。門前堆著快遞公司送來的行李:臥具袋,盛水用的白色塑料桶,幾個紙箱等。
“那么,我就告辭了?!迸芗逸p輕點了下頭,朝著走廊方向退了出去。
“還請各位務必遵守我剛才提的幾點注意事項。一旦出現什么差錯,就必須作出相應賠償!”
“知道了?!毙≡绱ɑ卮鸬馈?/p>
“我們放在‘新館’的行李,請妥善保管。七十二小時后,八月二日的這個時間,再見!”
“舊館”大門被關上的同時,樓梯下黑色鐵門的那一邊,各色鐘聲比賽似的開始齊鳴。這是匯集在鐘表館內的鐘表宣告下午六時已來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