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于毛澤東的指點和推薦,陳伯達的《孔子的哲學思想》《老子的哲學思想》《墨子的哲學思想》先后在延安的《解放》周刊上發(fā)表,引起了延安各界的注意。
如果說,那時延安的《解放日報》相當于解放后的《人民日報》的地位,那么《解放》周刊也就相當于1958年創(chuàng)刊的《紅旗》雜志的地位。連陳伯達都自以為從此“有點小名”了,誠如他后來在1942年8月28日《解放日報》上《思想的反省》一文中,那樣“謙虛”地寫過那樣:
像我們這樣思想淺薄的人,居然在中國思想界上有點小名,這并不是好事。文化落后的中國,到處是思想學術(shù)待墾的荒地,而且,百年來的生活又如此豐富,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方法又如此銳利,任何人只要稍為努力,都可以得到一定的成就……
然而,“有點小名”的陳伯達并不真的那么謙遜。有誰稍稍冒犯他,他便要“商榷”,便要記在心中。
在延安整風時期,發(fā)生了著名的“王實味事件”。王實味當時受到密集性的批判,批判文章連篇累牘地刊登于《解放日報》,這當然有著錯綜復雜的種種原因,以致這位頗有才氣的作家、延安中央研究院文藝研究室的特別研究員,在1947年春被以“托派分子”“國民黨特務(wù)”“反黨集團成員”的罪名處以死刑。
發(fā)動一場規(guī)模空前的對王實味的批判,是得到毛澤東的認可和支持的??瞪鹆岁P(guān)鍵性的作用,而陳伯達則是批判王實味的積極參與者之一。
王實味遭到重炮猛轟的主要原因,是他于1942年3月13日和23日,在延安《解放日報》《文藝報》副刊上,發(fā)表了總題為《野百合花》的一組雜文。
毛澤東不僅在延安整風運動中多次發(fā)表過關(guān)于批判王實味和《野百合花》的言論,而且在16年后的1958年,當《文藝報》要對丁玲、王實味等人的延安時期作品進行“再批判”時,毛澤東為編者的按語加上了這樣的話:
再批判什么呢?王實味的《野百合花》,丁玲的《三八節(jié)有感》,蕭軍的《論同志之“愛”與“耐”》,羅烽的《還是雜文時代》,艾青的《了解作家,尊重作家》,還有別的幾篇。上舉各篇都發(fā)表在延安《解放日報》的文藝副刊上。主持這個副刊的,是丁玲、陳企霞。
……
這些文章是反黨反人民的。1942年,抗日戰(zhàn)爭處于艱苦時期,國民黨又起勁地反共反人民。丁玲、王實味等人的文章,幫助了日本帝國主義和蔣介石反動派。
……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許多人想讀這一批“奇文”。我們把這些東西搜集起來全部重讀一遍,果然有些奇處。奇就奇在以革命者的姿態(tài)寫反革命的文章。鼻子靈的一眼就能識破,其他的人往往受騙。外國知道丁玲、艾青名字的人也許想要了解這件事的究竟,因此我們重新全部發(fā)表了這一批文章。
謝謝丁玲、王實味等人的勞作,毒草成了肥料,他們成了我國廣大人民的教員。他們確能教育人民懂得我們的敵人是如何工作的。鼻子塞了的開通起來,天真爛漫、世事不知的青年人或老年人迅速知道了許多世事。
被毛澤東稱之為“反黨反人民”的《野百合花》,共分五部分:
前記
一、我們生活里缺少什么?
二、碰“碰壁”
三、“必然性”、“天塌不下來”與“小事情”
四、平均主義與等級制度
王實味說,為什么這組雜文以《野百合花》命名,這是因為:
第一,這種花是延安山野間最美麗的野花,用以獻給那圣潔的影子;其次,據(jù)說這花與一般百合花同樣有著鱗狀球莖,吃起來味雖略帶苦澀,不似一般百合花那樣香甜可口,但卻有更大的藥用價值——未知確否。
確實,《野百合花》不像延安一般文藝作品“那樣香甜可口”,而是“略帶苦澀”。這“苦澀”味使一些人受不了。
王實味在文章中借用兩個女青年的口,說:
延安“動不動,就說人家小資產(chǎn)階級平均主義;其實,他自己倒真有點特殊主義,事事都只顧自己特殊化。對下面同志,身體好也罷,壞也罷,病也罷,死也罷,差不多漠不關(guān)心!”
“哼,到處烏鴉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