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很快把手機給了我,當(dāng)時具體說了什么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因為時間緊張,我也只是報告了一下病情(其實現(xiàn)在看來,我對自己的病情還太不了解)。
那天晚上釗子就急忙忙和他媽媽來看我,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的“人,歲月,生活”,也由此改變。
第二天是一上午的全身檢查,我空閑之時捧起本《邊城》看。一次在班里,我看到好朋友璐璐在看《邊城》,她問我看過嗎?我為沒看過而感到遺憾。于是,住院的第二天,在一上午繁忙的體檢間隙,我看完了昨天特意讓媽媽帶來的《邊城》,對于作者沈從文和《邊城》還發(fā)表了一番觀感,媽媽細心地記了下來。那天早上剛醒來時,我依舊跟媽媽說了好多自己靈光一閃的想法,和往常一樣的傾吐,全然不顧前途的艱險。我跟她說,上帝派一些人來世上就是來做天使的,比如莫扎特,他們就是來世上增添光彩的。媽媽此時的心境哪里與我相同,她說:“你就是天使。”
我在例行手術(shù)前的檢查,我媽媽和醫(yī)生們探討先手術(shù)還是先化療。只要在病房,我用手提電腦聽相聲,看我最喜歡的百看不厭的《我愛我家》,狂笑,但這樣會震動胸腔,使得那里很疼。我在樓道閑逛時,走到一個門前,對著玻璃拿照相機自拍了一個右手做V字的照片,這讓媽媽覺得很有寓意,而我當(dāng)時還不知道自己得了多難的病,怎么想到做這個手勢呢?
之后我經(jīng)歷了一次穿刺,也就是胸穿。當(dāng)時我曾來過一次“現(xiàn)場直播”,就是當(dāng)離穿刺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我寫下我的想法,還有半個小時又記下當(dāng)時的感受,最終成了一篇很詳細的文章。比如我記:“想到下午就要‘穿一根刺’,沒有緊張,只有臨上戰(zhàn)場的刺激……上午媽媽早早就戴著墨鏡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了,裙子異常漂亮,好像桂林的山水。我和她一起看《我愛我家》,都笑個不停。”寫到穿刺過程時,我寫:“我始終堅持著自己的信念:微笑著面對所有人。只可惜這微笑也代價太大,在考驗?zāi)土Φ臒o限痛苦中更增添了些許閃光的平易。”
胸穿之后,我開始咳嗽不斷,每晚要吃有毒麻性質(zhì)的強力鎮(zhèn)咳藥來控制。而那藥吃多了會有依賴性,非常麻煩。
釗子經(jīng)常會來看我,我笑著帶他看《我愛我家》,邊看邊咳嗽。他后來跟人說,每聽我咳嗽一聲,心里都會疼。
4月2日,我們從六個人一間的加床搬到了一個單人房間,準備于次日接受化療。這是讓我覺得最奇怪的,難道是“放”出來了就開始撒歡?比如我開始每天記日記,心意飛揚而又飛揚,與在學(xué)校時很不一樣:
那個星期六,3月27日中午,班主任率領(lǐng)著馬勃、釗子、小連班長、小云、小超、慧慧和燕燕幾個人來,算是第一次比較重要的外交活動。我穿上爸爸的褲子,和大家一起去外面館子吃飯,翻看在醫(yī)院門口照的相片。所有人里只有我和小云的表情比較怪異,不知道當(dāng)時怎么了。
吃飯細節(jié)自不必說,反正我是最不會點菜的,又因為已經(jīng)在醫(yī)院吃過了,只有慢慢喝茶的胃口,見滿桌子的水煮魚等等好吃菜,毫無興趣。座上歡聲笑語,還是平常的高興樣子,可我怎么能猜到緊坐在我右邊的小云的心思?人心可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無論與對方挨得多近,也聽不到她半點心聲。
分別時我和每個女生握了手,開始了我對女生“親密接觸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