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蔣在同宋子文、熊式輝一次談話時雖曾表示:“如果余得如愿下野,則決以在野之身,力護繼此而成之政府,以求國基之鞏固,一反汪、胡平素惡習,而倡導守法之美風。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誰謂在野不能報國哉?!?但蔣的行動卻完全是另一回事,處處給孫科出難題,設置障礙,逼其倒臺。在蔣的授意下,“蔣方人物對時局均持冷靜態(tài)度,除赴浙者外,在京各委均緘默?!?當蔣接陳果夫電,得知“我方留京同志開會多不出席,侄等去留應請指示”后,即復電陳“請在京忍耐從事”; 又電宋子文告以“此時我方當設法促成各方攻粵為惟一工作”。 蔣的親信劉峙亦電朱紹良表示:“此時我輩似宜以介公之心為心,暫時緘默,以觀大局之推移?!?對于黃埔軍校的動向,蔣介石更是相當關注,一旦涉及有關黃埔軍校的人事安排,蔣毫不遲疑,積極部署。1月9日,當蔣得知張治中擬借口養(yǎng)病準備離京,立即急電張“切不可離去軍校,當在京養(yǎng)疴”,并同時電何應欽告以“軍校如改校長,請速委任文白(張治中)。勿延”。 經過上述布置,最終導致孫科內閣上臺不到一個月就垮臺了。
第三次下野時,蔣介石的布置幾乎如出一轍。此時,他最需要重新規(guī)劃的是尚未失守的東南沿海各省。1月21日,就在蔣介石下野的當天,正式接受宋子文的請辭,任命薛岳為廣東省政府主席、余漢謀為廣州綏靖主任、張發(fā)奎為海南特區(qū)行政長官。同時任命張群為重慶綏靖主任、朱紹良為福建省政府主席兼綏靖主任、方天為江西省政府主席、湯恩伯為京滬警備總司令,陳誠兼任臺灣省警備總司令。
蔣介石的上述任命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為了同桂系抗衡,他不得不重用與桂系矛盾重重的粵軍將領。這樣一來,原擔任廣東省政府主席、廣州綏靖公署主任的宋子文不得不讓位。其原因主要是粵軍將領地域觀念極重,始終未將宋子文看作是廣東人,甚至當宋子文1948年出任廣東省主席時,張發(fā)奎還抱怨道:“惟今后粵政必須由粵人自己來搞,斷非老宋可以為功。實際上二十年來的革命功業(yè),就是靠廣東人打出來的,現(xiàn)在廣東人不但不能打理自己的家事,反而要仰承老宋的鼻息,殊為粵人之恥。” 此后,薛岳、余漢謀、張發(fā)奎三名粵籍將領再次為蔣效命,直到海南島解放后才退守臺灣。
同樣對福建省政府主席的人選,也令蔣介石大費心思。1月12日,蔣還在日記中寫道:“閩省主席人選實難在閩人中選得其人為苦?!倍藭r只有朱紹良是蔣身邊少有的親信又是在福州出生長大的人選。
此時,除了完全聽命于蔣的湯恩伯和陳誠外,蔣介石所能指揮的主力部隊只有遠在西南的胡宗南部。為了加強對西南的指導,蔣任命四川人張群駐守西南重慶、成都,直到胡宗南所部被殲后才離開大陸。
黃埔2期畢業(yè)的方天原是陳誠部屬、18軍第五任軍長,他在江西省政府主席任內的最大功勞,就是協(xié)助18軍第七任軍長胡璉在江西招募新兵,重建第12兵團(轄18軍)。正是胡璉帶著這支新組建的部隊,一路后撤至廣東潮汕,并轉戰(zhàn)金門古寧頭。蔣介石對此戰(zhàn)給予高度評價:“古寧頭大捷,不僅保住了金門,更保住了臺灣。”
事實上在第三次下野之時,蔣介石已清楚地判斷很難與中共達成任何和解,只是想透過桂系與中共的和談來拖延時間,加緊布置。特別是對臺灣的規(guī)劃。1949年1月10日,他特意派蔣經國到上海,親自督促中央銀行總裁俞鴻鈞將中央銀行庫存黃金運存臺灣。除了黃金以外,所有外匯也不留給代總統(tǒng)李宗仁。15日,他再次指示俞鴻鈞“中央、中國兩銀行外匯處理要旨,總勿使兩行外匯為后來者消耗于無形,略為國家與人民保留此一線生計耳?!?此外,他還指示將前方最需要的“美國援助之三艦軍械”直接運抵臺灣。 盡管上述布置令代總統(tǒng)李宗仁十分惱火,并多次向蔣提出要將運到臺灣的黃金、外匯運回大陸,用以支付同中共的對抗,但蔣終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