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劉秀在河北剿滅地方武裝是與對手當面對砍,更多的是力氣活,那么他與謝躬代表的更始勢力斗爭則具有很高的技術(shù)含量:更隱蔽,更復雜,更激烈,更血腥。
現(xiàn)在劉秀即使公然抗命,更始也不能把他怎么樣,但劉秀還是要隱忍下去,因為身邊還有個率領(lǐng)數(shù)萬軍隊監(jiān)視他的謝躬。
老謝是南陽人,在更始王朝諸多“劣幣”中,他的成色是稍好些的。
他的德才固然不能跟劉秀的手下比,也算是個正派人、勤快人,但是他不懂軍事,不會帶兵打仗。
換句話說,老謝是個老老實實處理具體政務(wù)的人,他要是跟劉秀過招,實在不是一個等級的。所以,更始派他來出這趟差,實在失策。
老謝心里當然也很清楚,自己奉命率領(lǐng)六位將軍數(shù)萬人馬來到河北,名義上是幫助劉秀打仗,實際是要搶奪勝利果實,同時監(jiān)視鉗制并伺機干掉劉秀。
他想盡心盡力地完成任務(wù)。到河北以后,老謝安排大將軍呂植屯兵淇園(今河南淇縣),自己率主力參加劉秀攻伐王郎的最后幾場戰(zhàn)斗,當然,也不過是擺擺樣子,主要目的還是看看有沒有機會在劉秀的背后捅他幾刀。
他的這支更始軍具有更始軍隊和整個干部隊伍的突出特點:不講紀律,不會干實在活,喜歡搶掠女人和老百姓的財物。
老謝并沒有能力駕馭這支部隊,來河北不久,他和這支部隊就以實際行動深入廣泛地宣傳了更始王朝的腐敗無能,相當不得人心!
更可悲的是,老謝沒有找準自己的定位,不自量力,老是故意找劉秀的茬兒。
他打王郎毫無建樹,倒是有幾次與劉秀的人馬發(fā)生摩擦,差點先動手,只是看到劉秀手下有不少忠誠舍命之士,他才猶豫起來。
劉秀抗命更始的主意已定,對謝躬自然除之而后快,但是劉秀不想迎面跟老謝對砍。他覺得對付老謝不過小菜一碟,有很多辦法,只是選擇在什么時間、采取哪種辦法的問題。跟老謝這樣的干部對砍,不光要自己的人馬勞師動眾,也顯得自己太失水準。
他想采取一種更有難度系數(shù)、更有觀賞性、更穩(wěn)妥的辦法,既對更始軍隊和整個干部隊伍造成威懾,也向河北的父老鄉(xiāng)親表明:自己完全有能力控制局勢,懲惡揚善。
公元24年春夏之交,王郎己誅,清剿地方勢力的工作進展順利,劉秀實在對老謝忍不下去了,決定下手。
為了下手時能夠穩(wěn)準狠,劉秀決定由吳漢、岑彭來貫徹自己的意圖,必要時自己也活動一下手腳。
謝躬與劉秀住在邯鄲,呂植則駐扎在淇園,呼應(yīng)著謝躬。老謝以為這種布局前后有呼有應(yīng),自己很是得意。
劉秀派岑彭去淇園策反呂植。
岑彭不辱使命,馬到功成,呂植一夜之間就成為劉秀的人。劉秀很高興,隨即任命岑彭為刺奸大將軍,負責督察全軍各營。
這個職務(wù)相當于情報司令、保安司令或者軍法隊長,權(quán)力很大,原來祭遵擔任這個職務(wù),現(xiàn)在祭遵轉(zhuǎn)任偏將軍,岑彭接任了。
解決了呂植,劉秀就可以放心地玩謝躬了。
前些日子,劉秀一直用笑里藏刀的辦法對付老謝。他雖然心里對老謝必欲除之而后快,但常常裝出哥們兒關(guān)系不錯的樣子,一有機會就夸他,在甜言蜜語中暗藏殺機。
老謝做事勤勉,劉秀常說:“謝尚書才真正是有能力的好干部!”老謝聽得多了,就慢慢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忘掉了自己與劉秀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忘記了自己隨時可能掉腦袋的危險,忘記了劉秀的根本利益所在。
但是,也有旁觀者清的。隨同老謝一起來出差的妻子是個精明又謹慎的女人,她勸老公不要被劉秀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