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18號兩天,國民黨到處抓人,胡適20日日記:“星期六與星期日兩日,上海公安局會同公共租界捕房破獲共黨住所幾處,拿了廿七人,昨日開訊,只有兩女子保釋了,余廿五人引渡,其中有人認(rèn)為是文學(xué)家胡也頻?!?/p>
一連幾天上海雨雪霏霏,丁玲“因產(chǎn)后缺乏調(diào)理,身體很壞,一天到晚在馬路上奔走,這里找人,那里找人,腳上長了凍瘡”。但她“覺得人在跑著,希望也像多一點似的”,她找了老閘捕房的律師,說人已轉(zhuǎn)到公安局,她又去找公安局律師,說人已轉(zhuǎn)在龍華司令部,而“龍華司令部的律師謝絕了,他告訴我這案子很重,二三十個人都上了腳鐐手銬,不是重犯不是這樣的”。
沈從文也很著急,找了徐志摩、胡適,又專程去南京找了中央研究院院長蔡元培,但他們都表示案情嚴(yán)重,無力營救。
1931年1月下旬的一天,天很冷,飄著雪花,沈從文陪丁玲去龍華探監(jiān),送被子和換洗衣服,但因胡也頻屬要犯,等了一上午也不讓見。丁玲回憶:“我們想了半天,又請求送十元錢進(jìn)去,并要求能得到一張收條。這時鐵門前探監(jiān)的人都走完了,只剩我們兩人。看守答應(yīng)了。一會,我們聽到里面有一陣人聲,在兩重鐵柵門里的院子里走過了幾個人。我什么也沒有看清,沈從文卻看見了一個熟識的影子,我們斷定是也頻出來領(lǐng)東西,寫收條,于是聚精會神地等著。果然,我看見他了,我大聲喊起來:‘頻!頻!我在這里!’也頻掉過頭來,他也看見我了,他正要喊時,巡警又把他推走了。”這是丁玲最后一次見到也頻。
朋友們都伸出援助的手,鄭振鐸送來200元,說是預(yù)支的稿費,并和陳望道聯(lián)合署名給邵力子寫信,要丁玲去南京找他,邵力子是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委員。丁玲說,這200元“后來我沒有用稿子償還,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欠債”。
沈從文陪丁玲去了南京。國民政府里等待見邵力子的人擠滿了一屋子,丁玲正焦急,有一個人走過來把她請進(jìn)里間。邵力子惋惜地說:“這是怎么搞的,卷到這么一個大案子里去了!”他立刻給上海市長張群寫了一封信,要丁玲即刻回上海交給他。
在南京中山文化教育館工作的左恭也帶來消息說,陳立夫表示可以幫忙。沈從文去見了陳立夫,回來告訴丁玲:“陳立夫把這案情看得非常重大,但他說如果胡也頻能答應(yīng)出來以后住在南京,或許可以想想辦法。”丁玲說:“這是辦不到的,也頻決不會同意,他寧肯坐牢,死,也不會在有條件底下得到自由。我也不愿意他這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