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職員的月薪,我還沒見到系統(tǒng)的記載。1918年6月8日《北京大學日刊》載有北大書記的薪水章程。根據(jù)這個章程,北大的書記分為甲乙兩等,乙等是試用書記。甲等書記的薪水分六級,其薪水如下:40、36、32、28、24、20元;乙等書記的薪水分三級:16、12、8元。作為圖書館助理員的毛澤東的月薪只有8元,等于當時乙等試用書記最低的一級。我們把胡適280元的月薪和毛澤東8元的月薪拿來相對比,這35倍的差距,可以讓我們領略到當時教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一斑。
當時大學教授收入的豐厚,可以從留法的李書華的回憶里得到印證。李書華是1922年到北大教書的,他的月薪也是280元。他說:
北京生活便宜,一個小家庭的用費,每月大洋幾十元即可維持。如每月用一百元,便是很好的生活。可以租一所四合院的房子,約有房屋二十余間,租金每月不過二三十元,每間房平均每月租金約大洋一元。可以雇用一個廚子,一個男仆或女仆,一個人力車的車夫;每日飯菜錢在一元以內(nèi),便可吃得很好。有的教授省吃儉用,節(jié)省出錢來購置幾千元一所的房屋居??;甚至有能自購幾所房子以備出租者。
如果把北大這個小世界放在北京的大環(huán)境之下,則北大教授生活的優(yōu)渥就更加不言而喻了。根據(jù)美國人甘博(Sidney Gamble)和步濟時 (John Stewart Burgess)從1918年秋天到1919年年底在北京所作的生計調(diào)查,當時北京初等小學教師的月薪是24元,校長36元;高等小學教師的月薪是32元,校長40元。圖書館方面,京師圖書館在辛亥革命以后改稱北京圖書館。該圖書館館員的月薪,可惜甘博和步濟時不分等級,只列出了總數(shù),亦即19個館員,共計800元。如果我們?nèi)∑淦骄鶖?shù),則為42.1元。北京兒童圖書館館員的月薪16元;中央公園圖書館館員的月薪從20元到40元,職員12元;北京通俗圖書館館員和經(jīng)理的月薪從28元到40元,實習員從10元到12元。
根據(jù)甘博和步濟時的說法,當時北京的窮人階級里,一年只要100元,就可以養(yǎng)活五口的一家。從這個角度來說,當時毛澤東月薪8元,也足夠養(yǎng)活一個五口之家。由此換算,胡適280元的月薪,足夠養(yǎng)活北京五口一家的窮人三年。
當時大學教授待遇的優(yōu)厚,何止跟中國其他階級相比是如此,跟美國教授的薪水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根據(jù)聯(lián)邦教育局(Bureau of Education)的調(diào)查,1919學年度美國助理教授的平均年薪是美金1,933元,副教授是美金2,486元,正教授則為2,628元。胡適在北大的教授職稱實際上相當于美國的副教授。他的月薪是280元,換算成年薪就是3,360元,比當時美國大學正教授的平均年薪還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