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礦上男孩子沒有不調(diào)皮的,你管我管,孩子長不了出息,不出大格沒事兒。
她問,你為什么總也不結(jié)婚?條件又不賴,還是老高中,是不是挑得厲害?
他如實(shí)說,我不挑,我成分高,爹娘都死了,沒人給操心。我也是死心眼兒,喜歡鉆研個小技術(shù),從來沒想過成家的事。一來二去,年齡就大了。
他問,你從小在城里,你不怕礦上苦嗎?
她沒有正面回答。她說,我只想離開那個地方。聽那口氣,好像哪里能夠收留她,她就可以去哪里。本來她對男人是死了一百個心的,她害怕再一次被人無情地拋棄??墒撬紶柭犝f有的女人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嫁死。嫁死就是專門嫁給礦工,盼著他意外死亡,可以大撈一筆昧心錢。
也許是出于對男人的報復(fù)心理,她來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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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他們相處的第一夜想起。他是童男,他很緊張,躺在她的身邊,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有些局促,她曾經(jīng)多么渴望男人的身體,而如今卻令她感到極度陌生。此刻,她只想拒絕,卻又不知如何拒絕。她還沒有絲毫的愛想要給他,她只要得到他換命的錢,根本不想與他產(chǎn)生任何情感的瓜葛。那不是她設(shè)想的生意。她摸到自己的皮膚冰涼,像一只冬眠的青蛙。
他沒有貿(mào)然過來,只用眼神試探著她的意愿。他的胸腔里像是燃燒著一只地球,滾沸的巖漿左沖右突,卻找不到發(fā)泄的出口。
她略有猶豫,我該不該公平地對他?
他不像自己想象的礦工一般粗魯不堪。從當(dāng)初見面時她就有了自己的判斷,盡管多年從事體力勞動,練就了一身堅硬的肌肉筋骨,可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他都一點(diǎn)點(diǎn)化成了繞指柔情。
最起碼他是個好人。后半夜,聽著他輾轉(zhuǎn)難眠,她有些可憐他了。她把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背上,不知不覺地臉上竟淌下淚來。
他驚訝地翻身過來,遲疑著將她摟進(jìn)了懷里,好像犯錯似地問,你怎么哭了?我欺負(fù)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