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這么一句俗語: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既然一連氣兒談了好幾次豆,理所當(dāng)然的,現(xiàn)在該輪到了瓜。
冬瓜在菜蔬中是極有地位的,一提到它,大家首先就會想到粵菜品名冬瓜盅來,整個的冬瓜去瓤而實以各種珍貴的葷腥海味,蒸透上桌,看起來夠意思,吃起來也鮮甜可口,只是,那實在是吃的干貝、火腿、雞丁、冬菇、鮮筍的大薈萃,而并不是冬瓜本身了。
北方人常吃的釀冬瓜,是小嫩冬瓜里裝肉餡兒,意思和冬瓜盅類似,也是肉餡喧賓奪主。火腿冬瓜夾,火腿片如果能切得極薄,冬瓜片也切得極勻,排在盤中加點豬油蒸透,半湯半菜,倒是十分清鮮。如果不用蒸而熗湯,則冬瓜夾一定用牙簽穿成串后再煮,直到盛入碗中時,把牙簽抽去,使瓜夾漂在湯上,否則一定會煮成火腿片燉冬瓜片。
只有冬瓜蓉湯看起來是純冬瓜。把瓜用細擦子擦成蓉,用清雞湯滾煮,盛到碗中,只見是半透明的濃濃液體,不見油星,但入口卻鮮美無比。但假如沒有雞湯,只以白水煮成,雖加味精,也不夠味兒。
所以,總而言之,冬瓜如趨炎附勢的小人,離開權(quán)貴,它本身就沒什么可取了。如不信,請以素油炒冬瓜,清水燉冬瓜,要能好吃才怪。
絲瓜和冬瓜恰相反,嫩絲瓜本身有種清甜之味,素炒素煮都比加肉好吃。有人以開洋炒絲瓜,實在是并不比不加蝦米來得可口。炒絲瓜容易出湯,所以炒不如燴。絲瓜湯本身略濃而色白,所以,加點奶成為奶湯,更為相得益彰。本省人以絲瓜湯煮面線,瓜淺綠,面潔白,看著舒服,吃著也頗不錯。
老窩瓜是北平土詞兒,大概和南瓜、北瓜、金瓜是四合一。為什么它有如此多的名稱,沒法考證。它的吃法,也許還不如名字來得多。
炒老窩瓜得咸甜相配的佳味,但只宜空口啖之,并不下飯,老窩瓜做湯,還沒聽說過。不過,老窩瓜片先以油煸炒后放湯,然后再煮面片兒,煮成濃稠一鍋,倒是北方人冬天吃了取暖的家常吃食。
四川人把老窩瓜切小塊和紅豆煮成濃粥,吃時加蔥花、豬油和鹽,別省人未必愛吃,但若和入白糖,倒也是不錯的點心。
本省人把老窩瓜和米煮成咸飯,又把它和米漿蒸成年糕,兩者都還好吃。
老窩瓜擦成絲,調(diào)入適量面粉,加糖或鹽,用油煎成塌餅,比匏塌子另有不同風(fēng)味,但它可作主食,而不能算是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