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2)

在黑暗中等待 作者:(日)乙一


阿滿所學的“六點式點字”正如其名,是利用六個點的組合來代表文字,這六點分別為兩行三列所構成:

只有最左上方一點就是“あ”;

這個點的下方多一點的話是“い”,

右方多一點則是“う”;

如果下方和右邊各有一個點的話就是“え”;

“え”的三點去掉最左上方的一點便形成“お”。

如同二進制的算法,按照順序從一端將各種變化排列進去,這些元音就成了點字的基礎,組合起來代表五十音。譬如,在“あ”的最右下方加上點的話就變成“か”,如果將“え”和最右下方的點組合起來,就是“け”。唯一的問題在于如何用指尖正確地感覺點的凹凸,但這只要多花點時間熟悉之后便解決了。

當阿滿幾乎完全失去視力之后,父親去圖書館借已用點字翻譯的書籍回來,似乎很擔心她因此而灰心喪志。而他之所以開始學習點字是為了學會打點字,因為她沒辦法閱讀紙上寫的字,唯有改用點字才可以為彼此留下訊息。要打點字,就得用上點字板、點字筆、點字用紙等工具:方法是將紙固定在板子上,將前端尖尖的點字筆按上去,在紙上打出點來。

那一次是他們剛開始練習點字的時候:原本應該在家休息的父親卻不見了,阿滿心想也許是自己在二樓的房間時他出門了,而廚房的桌上似乎有父親的點字留言。因為點字通常都是橫向書寫的,所以小小的突起塊排成一排橫列。阿滿閉上眼睛,試圖練習用指尖閱讀留言;她全神貫注地摸索著排列在紙上的突起點,一個字一個字地解讀。

“西、東、買、去?!?/p>

阿滿不明白摸索出來的結論,她一次又一次地從左到右,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摸索閱讀后,才發(fā)現(xiàn)父親犯下的可笑錯誤和寫在備忘紙上的點字留言;點字是用指尖去讀出凸出的點,但是打點字時卻是用點字筆打洞,因此要寫出讓人從左往右讀的點字時,就得從右往左打字,寫完再將紙翻過來才可以。

而父親大概是采用閱讀的方法,從左往右打上點字的,所以阿滿必須倒過來閱讀才可以理解紙條的意思。直到父親去世,他留下來的點字紙條都被阿滿保存著,這些紙條正代表了她和父親之間的牽絆;其中,打著“西東買去”的紙條成為父親留給阿滿最重要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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