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尋思著,如果當時的情況不是那樣,自己是不是從此就遇到了另一個男人;她努力地想象著那些不曾發(fā)生的事和那不一樣的人生,以及那個她未曾認識的丈夫。”
——《包法利夫人》,古斯塔夫·福樓拜
白色覆蓋了教堂的角角落落,潔凈而純粹。弗吉尼亞身著一襲白色婚紗,戴著一頂白色闊邊花式禮帽,手上拿著一本以蘭花和滿天星為封面的白色《圣經(jīng)》,在離斯普林菲爾德父母家?guī)讉€街區(qū)之隔的教堂里,在關(guān)于愛與永恒的動情伴樂下,緩緩走過基督堂的走道。
1947年6月,過去的“瑪麗·弗吉尼亞·埃謝爾曼”成為了伊萬·萊因哈特的新娘。周六午后婚禮的無邪徹底掩蓋了這兩個人的年齡差距。22歲的她所嫁的這位來自西普萊恩斯地區(qū)的律師已經(jīng)43歲了。年齡的差距似乎并沒有影響教堂里的氛圍。新郎的大哥荷馬擔任伴郎。他的母親諾拉安心地坐在一旁。弗吉尼亞的堂妹,年僅13歲的帕蒂,穿著粉色裙子,胸前戴著梔子花,因為擔任伴娘而興高采烈。然而在這個小型的家庭慶典上,埃德娜和哈里·埃謝爾曼卻始終沉默不語。自己的獨生女嫁給這個年齡大了她將近一倍的萊因哈特,他們感到很不高興。就如弗吉尼亞所說的那樣:“我的父母完全驚呆了?!?/p>
隨著“二戰(zhàn)”結(jié)束,弗吉尼亞開始擔憂起自己的未來,害怕自己從此就這樣沉淪于密蘇里州死氣沉沉的農(nóng)場,永遠也不會再有勞軍聯(lián)合組織的演出,只能日復一日循環(huán)那毫無意義的尋常日子?!岸?zhàn)”勝利日到來之后,全國上下如釋重負,人們都盼望著一切能夠恢復正常,能夠回到那種家人團圓、兒女成群的舒適生活。盡管弗吉尼亞的女同學很多都已經(jīng)訂婚或者結(jié)婚,22歲的她怎么也算不上是老姑娘。在結(jié)束了杜瑞大學的短暫學習之后,她考入了密蘇里大學。盡管在那兒沒有取得什么學位,但她參加了兩個女大學生聯(lián)誼會以及校合唱團。結(jié)婚對于她來說,意味著從此可以徹底擺脫母親的刻薄評論以及父親的溺愛放縱。伊萬和弗吉尼亞的相識是在幾年前杰弗遜市的州保險部門,那時她是一個秘書,而他是一名律師。盡管伊萬確實有許多好品質(zhì),但大腦門、鷹鉤鼻、斜眼睛的他,怎么也不能算是什么英俊的男人。穿著一套雙排扣條紋西服、站在她身旁的他,看起來更像是她的父親而不是她的未婚夫。然而弗吉尼亞卻從沒動搖過自己要嫁給這個老男人的決定,這也許只是為了要向自己多疑的父母證明些什么。走過教堂的她,終于有了一種獨立自主的感覺。盡管如此,婚禮上她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游移不定。
弗吉尼亞記得,在正式儀式開始之前,牧師察覺到一個問題: 這次的婚禮和其他的不同,少了一位攝影師。她回憶起:“牧師問我們:‘你們是否希望我?guī)兔幸粋€來?’”
弗吉尼亞搖搖頭,拒絕了他。出于某些原因,她根本不想要什么攝影師。“當時我回答說,‘不,我不想記錄這些?!敝庇^地說,弗吉尼亞不想讓伊萬以及自己的幸福笑容被永遠地記錄在相框里,留給自己的后代。弗吉尼亞回憶說:“當時的我之所以沒怎么挑選就草率決定結(jié)婚,我想是因為自己徹底厭倦了獨自一人的孤單感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