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毛狗崽咬殺第七只狗崽時,母狗阿莉怒不可遏,猛地一撲,將紅毛狗崽仰面撲翻在地,一口叼住了紅毛狗崽的頸窩。凡犬科動物,最厲害也是最有效的殺戮方式,就是咬對方的頸窩,狠狠一口下去,讓對方喉管折斷,血管崩裂,嗚呼哀哉。母狗阿莉的嘴在一點一點用力合攏,嘴角嗚嚕嗚嚕地發(fā)出惡毒的詛咒,似乎在嚴厲警告:你再撲殺你的同胞兄弟姊妹,我先宰了你!紅毛狗崽倔強地昂著頭,汪汪地吐出戰(zhàn)歌般嘹亮的吠叫,那神態(tài)那姿勢那叫聲,分明是把母狗阿莉的嚴厲警告當耳邊風。母狗阿莉愈加憤慨,狗嘴不斷加力,朝紅毛狗崽頸窩深深咬了下去。畢竟母狗阿莉是成年犬,紅毛狗崽是不滿兩個月的幼犬,紅毛狗崽很快被咬得眼球暴凸,呼吸困難,大張著嘴,咔啦咔啦地發(fā)不出聲音來,接下去,只要再用點兒力,紅毛狗崽不是被咬得喉管血管斷裂,就是窒息而亡。
“塔農老爹,你的阿莉瘋了,它會把‘獒’殺死的!”宋冒冒說。
“你該掄起棍子打斷它的脊梁!”百歲老人帕帕康指著
母狗阿莉對塔農老爹說?!澳锝逃柡⒆樱夜懿恢?。”塔農老爹甕聲甕氣地回敬道。
母狗阿莉到底還是不忍心咬殺自己的親骨肉,松開了嘴。紅毛狗崽站了起來,它的頸窩已被咬開一排淺淺的齒洞,流出殷紅的血絲,但它眼睛里沒有絲毫的恐懼,抖抖身體,將凌亂的狗毛抖平順后,毫不猶豫地又邁著堅定的步伐,殺氣騰騰地向狗窩門口一只黑毛小狗崽走了過去。母狗阿莉跟在紅毛狗崽身后,發(fā)瘋般地咆哮,但無濟于事,紅毛狗崽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就撲向那只黑毛狗崽……
母狗阿莉凄厲地長嚎一聲,轉身躥出院子,踉踉蹌蹌地奔向寨子后山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它既無法阻止紅毛狗崽行兇,又缺乏狠心咬殺也是自己親骨肉的紅毛狗崽,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離,逃離眼前這場血腥的悲劇,逃離這個給它帶來血光之災的狗窩,逃離四周這
些為血腥窩里斗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的人。這以后,母狗阿莉再也沒有回來。
這時候,第八只小狗崽也倒在了血泊之中。狗窩前這塊不大的空地上,除了紅毛狗崽,只剩下最后一只還活著的小狗崽了。
第九只小狗崽,也就是還活著的那只小狗崽,長著一身金黃色的絨毛,遠遠看上去就像一朵碩大的蒲公英。在所有十只小狗崽中間,這只黃毛狗崽個頭最小,力氣也最弱,吃奶時總是被擠到最后,輪到它吃時,母狗阿莉的六只乳房已基本被九只貪婪的小嘴掏空,每次都要由塔農老爹喂它幾口米湯,才勉強沒餓死。奶吃得少,發(fā)育就遲,身體就瘦弱,也就更搶不到奶吃,這最終變成了惡性循環(huán)。也許就因為體小力弱的緣故,它膽子顯得特別小,根本就不敢與其他狗崽爭勇斗狠,當然更不敢與窮兇極惡的紅毛狗崽生死搏殺了。當紅毛狗崽肆無忌憚地殺戮其他小狗崽時,黃毛狗崽被嚇得鉆進柴垛旁一扇大石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