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領導和秘書的關系,從某種角度來說情同義父和養(yǎng)子,坊間甚至有一個秘書半個兒的說法。許多時候,領導在秘書身上進行感情投資,把他當成自己權力的延續(xù)。等自己將來老了,退下了,仍可得到被提拔上來的秘書的關照。這種邏輯,和出發(fā)點的好壞無關,只是一種復雜的情結。羅鳳新區(qū)是東州最大的工業(yè)園區(qū),副城市中心,省級經濟開發(fā)區(qū)。所在區(qū)域為東州唯一的島嶼——羅鳳島。東州地處沿海,原先羅鳳島只不過是一個人口不足千人,孤懸于市區(qū)之外的偏僻小島,貧窮落后,島上經濟以漁業(yè)和旅游業(yè)為主。上世紀末,經省發(fā)改委批準,羅鳳島被定為東州市四大功能區(qū)之一,以發(fā)展工業(yè)為主,商業(yè)為輔。市委市政府將之申報成了省級經濟開發(fā)區(qū),由于其地理上具有海陸雙重優(yōu)勢,省里也非常重視和支持它的開發(fā)建設,給了非常優(yōu)惠的政策和大量的資金支持。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了各方面的支持,羅鳳新區(qū)的地位陡然上升。如今,入駐羅鳳新區(qū)的企業(yè)近兩千家,單單每年帶來的稅收就高達上百億,位列東州四大功能區(qū)之首。
馮容海正是從羅鳳島走出來的漁家子弟,父母都是淳樸善良、老實本分的漁民。小時候,馮容海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小伙伴們去海邊玩耍,累了,就躺在軟綿綿的沙灘上,靜靜地感受大海的聲音和脈搏。而他的名字和大海也頗有淵源,父親給他取名容海,是希望他的心胸能像大海般寬廣,有容乃大。
既然老領導下了指示,又那么急,馮容海自然不敢怠慢。第二天一大早,他一個人出了門,開著那輛灰頭土臉的桑塔納2000,直奔省城。
堂堂的市紀委副書記,正處級干部,開的卻是桑塔納,還是花低價從二手車市場淘來的,怎么瞅著怎么不搭。這種檔次的車,只符合三個私家車的特征,四個轱轆,一個方向盤,會跑。按照規(guī)定,像馮容海這種級別的干部,是允許配車配司機的,標準在20萬到25萬這個區(qū)間。馮容海取了下限,他的專車是一輛廣汽本田,2.0的排量,辦完所有的手續(xù),也就20萬出點頭。畢竟,紀委是個敏感部門,“公車私用”又是個敏感話題,二者疊加,不知道背后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監(jiān)視著你。一旦逮到機會,就給你使幺蛾子,設局,挖坑,恨不得你栽個大跟頭,永無翻身之日。
在工作上,馮容海有個外號,叫“馮固執(zhí)”,為人處世極有原則性。在他看來,專車即公車,只能公用,不能私用,更不是某個領導干部的私人資產,這是底線,也是唯一的底線,過了,就是犯錯誤。為此,他還曾在一次討論會上,和市政府副秘書長兼羅鳳新區(qū)管委會主任宋永林拍過桌子,讓宋永林這個一把手顏面掃地,恨不得當場就摘掉他的帽子,把他發(fā)配到窮鄉(xiāng)僻壤。同時,為了表率,馮容海咬了咬牙,痛下血本,自己花了幾萬塊錢,從二手車市場淘來這輛桑塔納2000,以作私用。別人眼中的固執(zhí),在他看來,卻是種韌性,尤其經常和腐敗分子打交道,更需要這種韌性。
到了省城,聽完老領導的話,馮容海的心中有驚有喜,但更多的是沉重。驚的是,這么重大的決定,為何此前沒有任何的風聲。喜的是,自己也算是獨挑大梁,有了更高層次的鍛煉機會;而沉重,是因為面對嶄新的部門,嶄新的崗位,嶄新的挑戰(zhàn),自己是否能挑起這個重擔。當時,馮容海承認,自己的心中的確有些吃不準,是猶豫的。經過老領導的一番勸說,他最終才接受了這項使命。老領導、省紀委劉書記之所以點馮容海的將,第一,馮容海做過他的秘書,知根知底;第二,看中他的工作能力和業(yè)務水平;第三,他在羅鳳島長大,又曾在羅鳳新區(qū)紀委任過職,對羅鳳新區(qū),他是熟悉的,也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