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熱氣騰騰,巷子里卻涼氣撲面。他們一前一后,門是黃彩霞開的,馬東東搶先推開門,他只剩下這點殷勤可獻了。房子一張床的寬度,兩張床的長度,只放了一張床,顯得蠻寬綽,沒有洗手間,沒有水,門口正對著一口水井,八戶租房者都在井里打水?,F(xiàn)在院里清靜,別人都在上班,只有他們,像無語的兩口井。
荔枝樹上,蟬聲叫得正暢,刺耳難耐。黃彩霞進門就打開雙腿,衣架般晾在床沿上。沒有多余的錢,他們沒買風扇,黃彩霞捏開紙扇拼命地扇風,一邊扇一邊叫熱。這埋怨,使馬東東如坐針氈。馬東東沒有歇,拿井繩和桶,低頭低腦徑直往井里打水,水嘩嘩灌滿了一桶,提進來,放在屋中央,你洗吧。你先洗,黃彩霞嫌沒扇夠,但是聲音緩和了些。馬東東打來滿滿一桶水,脫掉上衣,敞開門擦起來。
馬東東擦得一身發(fā)紅發(fā)亮。黃彩霞把紙扇甩在床上,起身閂上門,轉(zhuǎn)身脫去上衣,水柳似的扭動腰肢,在馬東東身旁擦起來,死鬼,過去一點。黃彩霞語調(diào)有些暖昧,看樣子心情好多了。
馬東東像得到了春風的消息,按捺不住涌動的春情,從身后抱住黃彩霞,霞,我?guī)湍悴帘?。擦就擦唄,抱著干嗎,好熱,她汲干毛巾,送到他的手中,擦吧。馬東東拿了毛巾,像得了軍令,在她背上快樂地擦弄。一會兒,馬東東解下了她的胸罩,從后背擦到了胸脯,兩個人就纏在了一塊,毛巾咚的一聲掉進水桶。他們劇烈地摩擦,熱烈地燃燒,房子很安靜,接吻的聲音忽起忽落。他很直接,徑直燒到她的敏感處,他碰到了她,貼近了她,深入了她,不到三秒,她驚叫:出來了!?拿出來,快點!他抱著她不由自主地顫抖,拿——拿出來了,他像個委屈的孩子,不小心碰壞了一件珍貴的東西。她拿紙巾迅速做了事后清潔,但心里起伏的潮水,無法平息。他抱著她纏綿著不放,那是無用的掙扎,慢慢地,房子安靜了,聽到了隔壁有人在聊天。
隔壁的人一定聽到了他們的好事,他們面面相覷,無奈地苦笑。
他們開始打水沖涼。沖涼房在門的斜對面,公用的,草席做的門簾。馬東東哼著《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重新擺弄井繩,攪動井水,小院的水聲洗凈了煩躁,帶來了快樂。這幾天,黃彩霞沖涼前,馬東東先要打兩桶水把沖涼房沖洗兩遍,才提水進去。今天,黃彩霞心情好,沒嫌他羅唆,兜了衣服,趿了拖鞋,掀開草席簾子鉆了進去。一會兒,沖涼的水聲時斷時續(xù)響起來,水聲仿如天籟,怎么聽都美妙動聽。毛巾自上而下摩擦肌膚的聲音清晰可辨,怎么聽,怎么想都舒服。馬東東靠在門檻邊,雙手攏著,一聲不吭地傾聽水聲,門神似的盯著沖涼房的門簾。一陣風吹來,草席往上掀起一些,沖涼房露出一段地面,濕漉漉的水濺了出來,露出黃彩霞的腳踝。媽呀,馬東東嚷起來,霞,門簾開了。沖涼房的水聲繼續(xù)嘩嘩淌著,黃彩霞似乎沒聽見。風又把門簾掀起了一點,風在偷看了。馬東東一個箭步躥過去,按住門簾,找了塊磚頭壓上,回頭望了望,唉,好在沒人。
等黃彩霞沖完涼,馬東東就趁機掩上門,享受井水帶來的快意,兩人的精神狀態(tài)都極好。陽光透過門縫擠進屋子,一條一條,像燒紅的鐵條。馬東東伸手拉亮電燈。黃彩霞伸手拉滅了,大白天,浪費電。黃彩霞穿睡衣,蓬松,半透明的,與馬東東并排躺在床上。馬東東雙手墊在頭下,黃彩霞側(cè)身向著床里面。他們似乎都想睡覺,似乎都想著自己的心事。大白天,他們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