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理性的濫用與衰落》(4)

哈耶克傳 作者:(美)艾倫·艾伯斯坦


他于1941 年發(fā)表在《經(jīng)濟學》上的文章,后來擴展為《科學的反革命》。哈耶克之所以撰寫這本書,因為他覺得,“當一個人走上一條已讓他取得過巨大成功的道路時,是不會深入地探究其錯誤的”。他認為,社會主義的根源就在于一種錯誤的信念:在自然科學中能夠做到的理性的精確,在制訂社會計劃時也可以做到。他發(fā)現(xiàn),大力提倡這些“餿主意”的地方是巴黎,理性顯然滲透在當?shù)匚幕姆椒矫婷?。?8 世紀的法國,對于人類未來的信念是熱情奔放的:人類要實現(xiàn)進步,就不能靠演進式的試錯過程,而只能靠革命式的設計和思想建構(gòu)。

哈耶克舉了個例子說明法國的唯理主義與正確的個人主義之間的關系,他說:“我想,笛卡爾在《方法論對話》第二部分的一段著名語句,再恰當不過地說明了正確的個人主義與笛卡爾式的或唯理主義的‘個人主義’之間的對立,笛卡爾說,‘由很多人分工所做出的東西,幾乎永遠都沒有單獨一位大師完成的東西完美’?!卞e誤的個人主義過高估計了單個天才人物的才能。正確的個人主義則是一種更謙遜的信念。

哈耶克把社會主義的崛起歸罪于亨利·圣西門和奧古斯特·孔德。圣西門要創(chuàng)造一種新的社會組織,建立在科學基礎上的社會組織。他的方案荒誕不經(jīng),該組織的具體形態(tài)及他自己在其中的位置則屬于異想天開。比如,他要搞一個由21 位學者和藝術(shù)家組成的“牛頓委員會”,目標是指導整個世界。不管怎樣,圣西門為社會主義留下了很多遺產(chǎn)。他組織人類的方式盡管很滑稽,但他的那套管理社會的觀念本身卻流傳了下來。哈耶克提到圣西門特別具有影響力的一個觀念:“人人都要工作;他們都將被視為附屬于某個工廠的勞動者;要有人指揮他們,指引者的聰明才智按照我的神圣的預見發(fā)展。至高無上的牛頓委員會將指揮他們勞動?!敝匾氖?,“不遵守命令的人都將被他人視為動物”。

圣西門主義絕不是一場民主主義思想運動。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中寫道,社會主義“從一開始就是對法國大革命的自由主義的反動……社會主義自其誕生之日起就是赤裸裸的威權(quán)主義。那些為現(xiàn)代社會生活奠定了基礎的法國學者無一例外都相信,只有通過強大的獨裁政府,他們的理念才能變成現(xiàn)實。對他們而言,社會主義就意味著有意識地重組基于層級原則的社會,強加某種強制性的‘精神權(quán)力’,從而‘徹底終結(jié)革命’”。圣西門的追隨者從來不支持個人權(quán)利。這場運動說是為了所有人的利益,卻要按照一個天才、一個意志、根據(jù)獨裁的原則組織整個社會。而且據(jù)說,這個方向既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可取的。不過,哈耶克并沒有深入研究歐洲大陸以外,即英國的社會主義,它是一種與歐洲大陸社會主義不同的傳統(tǒng)。

哈耶克認為,孔德對社會主義的貢獻主要在實證主義哲學領域??椎逻€是圣西門主義信徒的時候,就開始進行這一研究,后來他本人拋棄了圣西門主義??椎碌膶嵶C主義思想就是用科學來研究歷史。歷史與其說是由神旨或偶然事件決定的,不如說是按照統(tǒng)一的、恒定的規(guī)律在發(fā)展,而個人的理性是可以把握這些規(guī)律的。孔德的理念是,系統(tǒng)地研究自然時所發(fā)現(xiàn)的科學原則也可用以指導社會。

孔德相信,歷史要經(jīng)過三個階段:宗教階段,形而上學階段和科學階段。科學階段就是最后的、最完滿的階段。與圣西門一樣,他也認為個人主義的政治、經(jīng)濟和哲學理論根本沒有用處??椎抡J為,“‘關于自由的含糊的、形而上學的觀念’‘妨礙了大眾對個人采取行動’,是‘與文明的發(fā)展和秩序井然的組織體系背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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