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歐陽劍全部脫口而出，還不緊不慢地補(bǔ)充說：“曉珺喝咖啡加糖不加奶，每天早晨要喝一杯淡鹽水，下午三點半得吃頓加餐，晚上只吃青菜沙拉?！?/p>

有很多信息是老顧都不知道的，聽了之后他愣了半天，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擊。躺著的歐陽劍，略有些得意。

半晌，老顧點了點頭，說：“看來你沒少下功夫，也挺能說的?？墒?，歐陽教授，曉珺是我閨女，我不光要為她現(xiàn)在的幸福著想，我還要為她將來的生活考慮。人到七十古來稀，你要是能活到七十歲，曉珺才五十，她怎么辦？她已經(jīng)是個老太太了，生活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多選擇的機(jī)會了，你讓她那時候靠誰去？好，就算你撐一撐，活到八十，誰也保不齊你最后十年是彈弦子還是老年癡呆吧？到時候誰照顧你？我閨女！我閨女得端屎端尿喂水喂飯的伺候你！你嘎巴一走，痛快了，可我閨女已經(jīng)老了，她也到了需要人照顧的年紀(jì)了，可那時候她身邊連個人都沒有，誰來照顧她呢？”

老爺子的這番話，沒有罵人沒有帶刺兒，說得很動情，曉之以理，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女兒悲慘的將來。他眼圈都有點泛紅，伸手揉了揉，接著說：“我話說得難聽，你別往心里去，可話糙理不糙，你是文化人，道理你肯定明白?！?/p>

歐陽劍沉默了，老爺子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進(jìn)了心里，剛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得意勁頭，瞬間蕩然無存。

他張了張嘴，卻沒吐出字來。良久，才低沉著開口：“就算真如您所說，曉珺也不會是一個人，我們的孩子……會照顧她。”他說這話時，儼然已經(jīng)沒有底氣了。

“孩子？孩子翅膀一硬，撲騰撲騰就飛了，指望不上！再說孩子也有孩子的生活，他也得成家立業(yè)，也會有自己的小日子，他顧不上你，最后你能指望的，只有老伴。”老爺子是過來人，這席話從他嘴里出來，讓人無法質(zhì)疑。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再說句難聽的，就你這歲數(shù)，還有生育能力嗎？就算你有，能等到孩子長大成人、娶妻生子的那天嗎？”

歐陽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被顧爸爸的話擊了個潰不成軍，無言以對。正在這時候，顧曉珺拎著快餐回來了，一進(jìn)屋就感覺到氣氛不對。他狐疑地看了看一臉嚴(yán)肅的老爺子，再瞧瞧已經(jīng)蔫了的歐陽劍，說：“你們倆這是……怎么了？”

老顧沒說話，借著門，背著手出去了。

顧曉珺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追問歐陽劍：“我爸他怎么了？跟你說什么了？”

已經(jīng)徹底怏了歐陽劍，抬頭凝視了她片刻，無力地說：“曉珺，跟你爸回去吧。”就翻了個身，把頭轉(zhuǎn)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