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旁，艾爾在手表上設(shè)定了時間。

九十秒過去了，克里斯蒂娜還沒問題，她穩(wěn)穩(wěn)地抓著欄桿，手也沒有抖。我開始樂觀地以為她可以做到，熬過這一關(guān)，證明給艾瑞克看懷疑她是多么愚蠢。

但沒過一會兒，河流擊打石壁濺起的巨大浪花砸向克里斯蒂娜的后背，她的臉重重地撞在欄桿的橫桿上，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她的手開始打滑，只剩手指勾住欄桿，盡管她拼命想抓緊，無奈手心太濕太滑。

如果我沖上去幫她，艾瑞克肯定會讓我的命運跟克里斯蒂娜一樣。我是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摔死，還是要淪落為無派別人？哪個更糟：在別人快死的時候袖手旁觀，還是兩手空空一無所有被放逐？我父母的選擇顯而易見。

但父母是父母，我是我。

據(jù)我所知，自從我們到這里來，克里斯蒂娜還沒哭過，但現(xiàn)在她的臉扭曲著，哭聲蓋過了河水的嘶吼。又一輪波浪打到石壁上，浪花“吞沒”了她全身，有幾滴還打到我的臉上。她的手突然又一滑，一只手松開了橫桿。此時此刻，她只剩下四個手指勾住橫桿，整個身體懸在半空。

“克里斯蒂娜，加油?！卑瑺柡暗溃统恋穆曇舫銎娴拇蟆Ｋ粗?。艾爾拍著手，大聲喊道，“加油，繼續(xù)抓住欄桿，加油，你可以做到的！抓住欄桿。”

即使我以身犯險，沖上去，憑我這點力氣能抓住她嗎？如果我明知自己太弱幫不上忙，還努力去幫她，這值不值得呢？

我知道，這些問題都是“借口”?！叭祟惸軌驗樗械淖飷赫业浇杩?，這就是為什么不依賴這些借口很重要。”這是父親的話。

克 里斯蒂娜亂舞著胳膊，沖著護欄的位置摸索。沒有別人為她打氣，只有艾爾用一雙大手在嘴邊括成喇叭狀大喊著鼓勵她，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克里斯蒂娜的雙眼。我多 希望自己也能給她打氣，我多希望自己能沖上去幫她，可我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盯著她，同時納悶這種討厭的自私自利到底存在多久了。

我看了下艾爾的表，四分鐘已經(jīng)過去了。他的胳膊肘狠狠地搗了一下我的肩。

“加油。”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清了清嗓子，“還剩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