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腦子里除了耶穌，誰也沒有。”

說完兩人大笑起來。

他們是在笑我，?？怂剐南?。也許他們所有人都在帳篷里笑他呢，愚蠢的鄉(xiāng)巴佬。要是奧古斯特留在了佐治亞，說不定他也會變成這樣的人。也許他會開著卡車，或是搭輛順風(fēng)車從鎮(zhèn)里來奮興布道會禱告，然后跟別人閑聊，就像希克斯剛才偷聽到的那場對話一樣。他認為南方就是一些沒有任何差別的州，這里的人們說話語速都很慢，像奧古斯特那樣，他們離開這里是因為那些白人，于是后半生就生活在思鄉(xiāng)情緒中，他們懷念那最平庸的最落后的邊遠山區(qū)里的東西：薄殼山核桃、甜橡果、大桃。奧古斯特一遍又一遍地說他仍能背得出小時候在鎮(zhèn)上的每個人的名字，在佐治亞，老人們從來不會沒人照料，而北方又冷又沒有色彩，尤其是食物和人。每當他說起這些的時候，海蒂總是挽起胳膊，嘴巴閉成一條細線。

照明燈亮了起來——柔軟的靛藍色的夜被一團丑陋的燈光吞噬。幾個人稀稀疏疏地從帳篷里走出來。一個男人拉著男孩的手，慢步走進這明亮的夜色中，又消失在黑暗里。?？怂棺⒁曋麄冄刂侣纷呦氯ィ钡剿僖部床灰娝麄?。他不記得是否這樣拉過奧古斯特的手。別的男孩都跟父親去釣魚，去看球賽。也許他看見的那對父子那天剛剛釣過魚呢。不過，無論怎樣，魚餌還是比較令他作嘔的，不釣也罷。?？怂沟耐瑢W(xué)都說他太一本正經(jīng)，總是不停地嘲笑他。

樹下的那兩人還在閑聊?！八?5 歲吧？挺年輕的?！?/p>

“他長得太小了。”

“不過剛才的布道倒是不錯。”

“是，他確實會布道，不過他身上總有點什么特別的東西?！?/p>

“你這么說是因為他剛才表現(xiàn)得還可以?！?/p>

“不是，不因為這。他讓我想到棉籽象鼻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