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翻翻以前的手稿,那時候還沒有電腦。
有一本是一個很薄的“學習筆記”,薄牛皮紙封皮、背面寫著“32開”、訂了三個訂書釘?shù)哪欠N,主要是寫了幾首失戀的大白話詩,例如“渴望擁有純凈的陽光”、“多一份發(fā)現(xiàn),便多一片天空”之類,還有一篇小說草稿,寫了一個以我小妹為原型的小女孩的故事。本子的最后一頁,上面胡亂地練了些字,例如研、事、掌、通、通、句、句、句、楊、拽、吊、擰、橈、獨自一個人、心太軟、商人、人、人、人、人、人、嘹、嘹、啊、啊、啊。
我最自豪的是那個“嘹”字,為什么不寫嚎、不寫吼,單單寫了個“嘹”?
我喜歡這個“嘹”字!
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作品很雜,什么樣的都有,大多是胡思亂想的,例如《向蒼蠅學寫作》,例如《不是在夢里》,講的是一個少年在公交車上的故事,他無法接受別人吸煙、脫鞋、隨地吐口水等成人的行為,在車上公然向他們挑戰(zhàn),并組織他們在車上進行討論、改革、清掃、開表揚大會等等,我靜坐在桌前,故事里的少年卻勇敢站出,奇幻無比;還有虛構(gòu)成愛情故事一類的,例如《有緣千里來相會》,講的是一個尋找意中人的女孩,通過向?qū)Ψ浇桢X的方式,測出摳門、富人、小職員三個男人中哪個值得托付一生;還有一些反映同學間異性交往和情感故事的,例如《無法命題》,還有寫同學間競爭、幫助的《一份默契》,看電影、看書讀后感,速寫校園、笑話集錦,以及一些寫農(nóng)村孩子的小說,例如《想當白雪公主的小女孩》、《到學校打工的男孩》等。
當然,這些作品是不會面世的,因為并不是為了出版或發(fā)表而寫,只是為了發(fā)泄少年無法排解的想象。
記得當時深受一些老作家的教育,他們說要常練筆多練筆,投一千次稿失敗還要接著投,所以那時候我就寫啊寫啊,寫了好幾本,這一疊估計能有個七、八萬字。
有一個練筆的故事:有一個人叫大發(fā),覺得自己很窩囊,但是失戀后喝多了酒,把一個叫老狠頭的地皮打了,然后嚇得不敢出門,若干天后,家里彈盡糧絕,大發(fā)小心地上了街,發(fā)現(xiàn)大家都怕他,他無意中知道,原來是老狠頭看到他在家練槍,而且一地的彈殼,大發(fā)笑死了,“還他媽的手槍彈殼,槍是假的,地上全是花生殼?!?/p>
典型的肥皂劇看多了后遺癥,自己也完全感覺到其中的荒唐。寫完后我在稿子后面加了這么兩句:“此篇作廢,行么?”“這樣啊,那好吧,唉,不舍得啊?!薄哉f自話。
要想得心應手,要么先自宮,要么走火入魔,少年的我心甘情愿地走火入魔了。大概數(shù)一數(shù),這么多年,我竟然寫了幾百萬字,它們都是我喜愛的小伙伴兒。